“当然能够保证,加尼,你不要质疑我的专业素养。”汤普森面带微笑,似乎并未因为这个发现而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晏尘维持着脸上的平静表情坐下:“那么请问,目标墙是什么,什么样的虫会出现在上面?”
汤普森朝他歪头,草绿色的长卷发披落在肩上,垂了垂眸子:“大概就是监视刺杀任务,你的之前一直是1号负责,也就是奎克——你的管家。”
晏尘点点头,面上没有露出半分惊讶之色,这也成功让几只虫高看他一眼。
但是实际上晏尘在心里早就吵翻了天,和系统你一句我一句,来来回回震惊了好几遍。
【不是,奎克不是科波菲尔的虫?】——来自系统的客户端。
【他没说,那就不是,毕竟上次给的名单里没有奎克】——来自晏尘的颅内猜测。
系统脑袋转了个边看着他:【我甚至怀疑过格雷沙姆都没怀疑过反叛军】
晏尘也是满头雾水,按道理说,反叛军没有杀他的理由,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晏尘·克里斯汀活着,就可以起到一个敛财的作用,牢牢抓住百分之四十的疆域,但同时他也不可能去征战,所以反叛军就可以暗地里利用那百分十四十的疆域。
母虫赐予封地,子民领军奋斗,这就是虫族的传统——谁也无法打破的传统。
所以站在这个层面上来看,反叛军才是最不应该杀死晏尘的那一批虫。
恐怕也正是这个原因,奎克在他身边潜伏了二十年——从孵化室出来直到破壳为止,整整二十年都是奎克在晏尘·克里斯汀的身边照料,那他为什么会突然倒戈科波菲尔?
晏尘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一点,之前和科波菲尔交谈的时候也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
“奎克和科波菲尔的关系如何?”
晏尘突然出声,这个简单的问题他们都能回答——“没有关系,但是科波菲尔曾经调查过奎克。”
晏尘稍稍正色:“结果?”
汤普森点了一支细长的香烟叼在嘴边吸了一口,吐出一圈遮挡面容的烟雾,胥坛和托因比看着他缓缓启唇:“一无所获。”
晏尘点了点头:“也是,能在我身边隐藏那么多年都没有暴露的,身份处理的必然十分干净。”
“目标墙上的虫,结局只会有两种,加入反叛军,或者死。”
音乐会已然开始,灯光顿时熄灭,只留下几盏氛围彩灯照得汤普森的面容若隐若现。
晏尘随手从一边的托盘里端了一杯酒在手上,朝身前的三只虫举了举:“谢谢,但我会是第三种结果。”
他率先饮尽杯中酒,然后将唇边的酒渍擦去,对着对面的虫笑了笑:“随意。”
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
音乐会开始,依旧是文森特·加西亚,但是唱的曲子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的曲子更加偏向古典乐,歌词的内容也不再是以那些情情爱爱为主题。
但就是这样才引起了系统的不满:【为什么呜呜呜,我的文森特,这个不好,换xxxx好不好?】
xxxx,文森特最为出名的一首曲子——讲述病恋的。
晏尘:“……”你真的是够了。
他静静地观看文森特的表演,托因比选的包厢位置很好,就在舞台的正对面,楼层也不高,因而开场没多久文森特就和晏尘对上了视线。
前者瞬间笑了起来,细碎的星光在那只黑色的眼睛里荡漾,虫族的视力能够让晏尘十分清晰地看到他的表情。
晏尘这才想起来自己曾给文森特发过消息,托因比将这次会面定在文森特的音乐会上,恐怕不是巧合。
他转着手中的空酒杯,又看了看托盘,托因比注意到他的眼神:“冕下,酒水可以自取也可以让虫送上来。”
“我自己去。”
晏尘起身拿着一个空杯子出了门。
【系统,转播】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胥坛和托因比对视一眼,一同看向汤普森:“如何?”
胥坛笑笑:“还不错,比之前那个要好。”
“皮尔逊·墨菲?真傻假傻尚且不清楚,不过无所谓,更合适的虫选已经出现了。”汤普森将最后一点冒着火星子的烟塞进烟灰缸里碾灭。
他看了看台下站起身抖了抖灰尘,又捋了捋头发,露出颈侧的反叛军图腾,他说:“既然已经确定了,那就尽早活动吧,反叛军根据奎克之前传来的信息已经得出晏尘·克里斯汀并非没有精神力了。”
空荡的房间里响起一阵带着电流滋滋声的话语,是科波菲尔的声音。
“弗格斯是我的手下,他曾经带回来一份样品,说是大公的呕吐物,但是我们根据检测,那是欧文仿生人的呕吐物。”
科波菲尔在办公室开着视频,只是胥坛将光脑放在了袖子里所有他目之所及漆黑一片。
他继续道:“但是我能确定他有精神力。”
“不低于S级。”
汤普森看了看时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既然他有精神力,那他的疆域就必须由他自己去征战,也省得我去抓皮尔逊,你知道的,我不愿意和傻子多说话。”
“行,我们商量一下,然后找时间推行计划。”胥坛得面容略微有些严肃。
托因比端着杯酒晃悠着,在话题即将结束的时候又抛出一个新问题:“你们有想过他的雌君吗?兰斯洛特·铂尔曼,据我所知,他还在军中挂职。”
说完,他饶有兴致地扫视了一圈周围,浅酌一口。
“你的意思是让铂尔曼也加入?”
汤普森有些不赞成,铂尔曼家的和他们貌似不是一路虫。
“不试试怎么知道?再说你见过那个孩子和雄虫若无其事地相处?”托因比也是贵族,贵族和贵族之间的秘密和八卦他最清楚。
晏尘·克里斯汀和兰斯洛特·铂尔曼,必然是有几分情谊横在中间,只是不知道这几分情谊能有多大。
“行吧,那就这样决定,绕过莫里森该如何处置?”
科波菲尔适时开口:“我可以和格雷沙姆争夺控制权。”
“你?”胥坛有些惊讶,他并不觉得科波菲尔可以未卜先知给莫里森的仿生人设下些别的程序。
科波菲尔在办公室内翘起二郎腿,他将眼镜摘下放到桌面上,双手交叠:“我的人生信条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一只虫。”
“好吧,那就这样决定了,科波菲尔负责控制莫里森下发文件,我负责继续潜伏,科波菲尔在议会,胥坛在警署,托因比负责联系贵族……但愿那群傻叉的计谋落空。”
汤普森伸了个懒腰,又看了看胥坛和托因比:“唉,又要回到反叛军中间去了,心碎。”
“走了,不送!”
汤普森却在手碰上门把手的时候忽然停下,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若没有把握,不要让他去征战,切记。”
剩下几人都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喝酒。
晏尘手上端着一杯酒水站在服务台前,借着系统的实时转播功能听了全程。
【所以说他们的目的和我们不谋而合,并且他们更先一步集结力量,莫里森下发的文件,大概就是让兰斯洛特重回军部的文件了】
系统表示它只是个笨笨的零件堆积物罢了,动脑子的事情不要问他:【那你要让兰斯洛特去吗?】
【关键是他想不想,不是我让不让,你搞错了】
【不一样吗?不都是去不去的问题?】
晏尘看着汤普森离开的画面,抬脚开始上楼:【当然不一样了,他有自己的思想,可以决定自己的去留,哪里还用得着我?】
【我不明白,至少我们都是上司要求去哪里就去哪里的】
晏尘敲了敲房门:【那当然,可是我不是兰斯洛特的上司】
“我回来了,给你们也带了些……汤普森呢?”晏尘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满脸写着真诚。
胥坛接过他手中的酒瓶,将其放到桌面上:“他走了,他的身份敏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行。”晏尘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他一边喝酒一边观看着文森特的演出。
文森特是有天分的,他一早就知道,只是文森特和兰斯洛特一样,有着流浪的过往经历,和现在的光鲜亮丽对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晏尘看着台上光芒万丈的雌虫,他突然将视线投向托因比:“您将会面点定在这里,应该不是为了欣赏音乐吧?”
他笑了笑,托因比原本都恢复了严肃的脸也在这一刻变回了和煦的笑脸:“自然是有虫相托。”
晏尘:“文森特?”
托因比:“正是。”
晏尘起身往栏杆上一靠:“所以他找我是要做些什么?”
“不清楚,但是或许您可以等他结束。”
“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加尼阁下,我的时间很是宝贵。”
反正马甲在这群老谋深算的雌虫之间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他已经完全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哄抬身价”——让自己的形象立起来,避免被看低了去。
托因比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看看他们的诚意。
他从善如流道:“自然不会让冕下多等。”
台上雌虫的视线投来,包厢内的几只虫气氛紧张——当然是除了晏尘之外,他分外自在,几乎是要将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了。
他一早就有知道文森特和联盟上层有所关联,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具体的虫是谁,今天来看,倒是很有可能是警署?
晏尘不着痕迹地看了胥坛一眼,对方还是一脸严肃地朝他点头示意。
就在他满心猜测之际,教堂中央的灯突然熄灭,随后就传来了文森特极有特色的声音:“诸位莫要慌张,这里的灯光事故很快就会修好,请耐心等候哦。”
晏尘还在猜测这是不是意外的时候,门口就传来极其有规律的敲门声:“您好。”
看来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