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瑕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给任何特别的反应,就像一杯白开水一样,仿佛林北柔接到的电话微不足道,林北柔反而松了口气。
如果魏瑕来问她,她压力反而会更大的。
回到工作室,一大堆助理的琐碎事务等着她,林北柔忙忙碌碌过了一天,晚饭是在工作室吃的。
吃完饭,魏瑕还在书房工作,林北柔悄悄出去到楼下没人的地方,把钱转给了老妈,结果老妈不收。
“宝宝,你哪里来这么多钱?不要跟你领导借钱,听到没?”老妈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林北柔耐着性子回复:“领导没有借钱给我,这是我预支的工资。”
“自己的工资存好,不要给我。”老妈发来第二条。
林北柔火大得很。
看看四周没有人,她打了个电话过去,把老妈骂了一顿,老妈见女儿发脾气了,只好收了,说不会动这笔钱,先帮她存着,再三跟她保证不会再把家里钱借给她大姨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林北柔质问。
“又来了,妈有什么事瞒着你嘛。”
林北柔冷笑,她根本不信,老妈不要她的钱,只能说明房贷和保姆费是有着落的,但这怎么可能呢?
“你该不会和大姨一样去搞什么高利贷了?”林北柔面无表情问。
“说什么呢,你怎么老是不相信妈妈呢,老妈又不是你大姨,保证没有搞那些,不要担心家里一切好得很,你吃过饭了没?”
林北柔:……
气得她想摔手机。
她其实知道老妈不可能去碰那些,但显然还是有事瞒着她。
林北柔在花坛旁边坐了一会,平复完心情就回去了,路过小区售水机时停下来看了看,售水机的运营商是他们公司。
林北柔接了瓶水,水质清澈无色,看不见一丝污染。
上网搜了下,林北柔发现魏瑕公司的售水机,几乎覆盖了一大半高档小区,部分中档小区也有。
她和她老妈住的那种老小区是没有的。
林北柔皱起眉。
之前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生活饮用水都有看不见的污染,尤其想到污染是怎么造成的,林北柔开始觉得膈应了。
回了工作室,林北柔走到魏瑕书房门口,窗外是暮紫色天空,夹杂着暗橘的云,书房灯光柔和。
算了,专门来问这个显得好奇怪,林北柔想了想转身回自己那边了。
“有什么事?”魏瑕没有抬头,声音像一道微风掠过林北柔肩膀,不大不小的。
林北柔转回来:“魏总,我们公司的直饮水净化装置,可以在单独一户的水龙头安装吗?那样价格是多少呢?”
魏瑕抬起脸望着她:“你想给你家里装?”
林北柔点头,马上补充:“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不是什么大问题。”
魏瑕直视着她,眼睛里波澜不惊:“没有不方便,不过单户净化装置是定制的,你安排一个你觉得方便的时间,我去你家安装就行。”
林北柔一听微微睁大眼睛:“啊?魏总你亲自安装?”
魏瑕:“是。”
林北柔万万没想到,单户的要魏瑕亲自来装。
不过仔细想想,净化过程应该涉及到一些不外传的手段,魏瑕可以净化灵脉,净化装置显然是他开发的。
林北柔试探说:“不能其他人来安装吗?”
魏瑕:“嗯,只能我去安装调试,净化装置才能被激活。”
果然。
林北柔忙道:“那等魏总你空了再说,不然太麻烦你了。”
顶头上司亲自来她家里给水龙头装净水系统,想想都魔幻。
更何况林北柔还没做好让她老妈跟她领导直接碰面的准备,那也太尴尬了。
魏瑕:“不麻烦。”
林北柔:“……”
上司都这样说了,林北柔再拒绝就低情商了,干脆说:“那我看看什么时候我们都有空?”
她不打算让魏瑕过去,反正魏瑕平时很忙,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
魏瑕随意地点点头:“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可以自由活动,下班了我不会去楼上,有事微信上联系。”
林北柔又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这是什么难得一遇的好领导啊。
工作室很大,办公区和私人区泾渭分明。
一楼三间房,魏瑕办公的书房,魏瑕卧室,一间独立卫浴。
二楼二间房,仓库房,林北柔的主卧。
也就是说,下班后林北柔可以上楼回主卧,把门一关就是私人区域,主卧有卫浴,隐私彻底隔离。
谁能想到一个顶头上司,居然把主卧让给助理住?
当然理由很充分,也跟林北柔个人没关系,纯碎是这样安排对大家都更方便。
楼上楼下隔离开,等于一个小型员工宿舍,排除了所谓“同居”等让人想歪的氛围。
但待遇太好了,好到林北柔感觉自己占了天大便宜,以至于良心有点过意不去。
今天第一次在工作室留宿,顶头上司也要在这边休息,林北柔就想表现好一点。
林北柔露出一个标准的员工笑容:“那魏总,我去外面逛逛,需不需要我顺便帮你买点什么?”
魏瑕陷入沉思,过了一秒说:“有跌打损伤的喷剂,帮我带一瓶,多谢。”
林北柔这才想起来,正色说:“好的,魏总。”
那天魏瑕被几个组织的高人打到吐血,虽然事后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但确实还是受了伤。
林北柔推测,魏瑕这种白开水一样无碳省电的作风,不是真的很痛,大概不会想要跟助理说跌打损伤的事。
出了小区,林北柔直奔药店,结账的时候,老同学齐齐给她打了个电话,跟她说同学聚会的事。
店员拿过她的卡刷完,顺口说:“今天有520促销试用装活动,需要参加吗?”
林北柔正在跟齐齐说话,随便点了下头,结完账就提着袋子回去了。
万万没想到,刚走到一半,天边一声闷雷,刷拉一声暴雨就下来了。
夏天的天气就是这么猝不及防,林北柔没带伞,几步路冲回单元幢,还是被淋成落汤鸡。
等进了电梯,林北柔打开袋子抖抖水,无意间看到买到的化瘀喷雾旁边有一个方形薄薄的盒子。
林北柔疑惑万分地拿出来,看到上面印着“feel safe”,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谁家药店送赠品送避孕套啊!!!
这玩意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林北柔回了工作室,一楼客厅斜对面走廊可以看见魏瑕打开的书房,灯光明亮,魏瑕还在工作。
她先把药店袋子提回二楼自己房间,再把喷雾单独拿出来,去了一楼书房:“魏总,你要的东西买到了。”
魏瑕抬眼:“放那吧,谢谢。”
林北柔经过客厅,被落地窗外的大雨吸引,天空云层居然被闪电照成了亮橘色,能看见云层中的闪电像无数条细蛇流窜。
仿佛有高人在渡劫。
附近楼层亮着灯,很多人到窗前看天空,林北柔甚至还远远看到有人把天文望远镜端过来了。
林北柔看了七分钟,业主群内,突然疯狂滚动刷屏。
有人发了个视频:“我拍到龙了!”
“在哪?”
“卧槽!”
“视频左上角,37秒的时候有一条黑影非常迅速进入闪电云,和风向完全相反。”
林北柔:“……??”
她反手点进去看,结果发现,是真的。
业主群开始激烈争论,这个到底是龙还是蛟。
没有一个人怀疑这个不是龙。
前段时间云龙挂尾回首的奇观,彻底颠覆了许多人的世界观,很多无神论者转变了看法。
以前大家争论龙是不是真的,现在变成争论这条龙是好龙还是坏蛟了。
今年异常天气很多,不是这儿地震就是那儿海啸,要么就是全球不同的地方,天空都巧合变成诡异的绿色,地鸣地光频发。
……难道这些是灵脉污染淤积导致的?
林北柔看了半天闪电,想感应一下有没有龙,过了几秒太阳穴隐隐发胀。
“不要站在窗子前看太久,你的体质不适合看这些污染天象。”背后传来魏瑕的声音。
林北柔转过身,魏瑕拿着喷剂和衣服淡定经过,看上去没有一丝世俗欲望。
林北柔沉思,她的体质?她是什么体质?
过了一会儿,远处卫浴间隐约传来花洒声,林北柔才意识到魏瑕是去洗澡了,为了保持一个助理的边界感,林北柔马上回了二楼自己房间。
药店送的袋子还摆在实木床头柜上,袋子里的试用装小盒子特别醒目,偏偏还摆在床头柜,这幅画面怎么看怎么别扭。
林北柔拉开抽屉,把袋子塞进抽屉里,打算眼不见心不烦,找个空闲时间扔了,把抽屉关上前一秒,林北柔突然动作一停。
等等,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见过避孕套撕开长啥样。
林北柔突发奇想,好奇心一下子就上头了。
没办法,虽然在胜身洲和某个祖宗颠鸾倒凤……不是,双修过很多次了,修士不需要那玩意,林北柔就没见过。
林北柔撕开了一个,感受了下触感,觉得好像没啥稀奇,唯一的槽点是这玩意肯定容纳不下司空晏。
楼下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破的声音,分贝相当刺耳,林北柔吓了一跳,马上起身去了楼下。
客厅没有异常,本来应该有水声的浴室却过于安静,林北柔:“魏总?没事吧?”
一片安静。
林北柔心下凛然,想起魏瑕本来就受了伤,怕他出什么事,果断走到浴室门口敲门:“魏总?你没事吧,我进来了?”
里面响起一声很微弱的回应,是那种人在失去意识时发出的呓语,林北柔一下子推开门。
魏瑕靠在墙角,只脱掉了上半身衣服,身上缠绕的黑色封印,就像会动的水墨画,游弋在皮肤上,化瘀喷剂滚落在地上。
他闭着眼睛,看得出很疼,生理上的疼痛表情是没办法假装的,整个人意识迷糊。
林北柔马上上去扶住魏瑕,努力唤回他意识:“魏总?你听得见我吗,快点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一旦魏瑕真的昏过去,事情就严重了,因为林北柔根本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要叫宁特助过来会耽误很多时间。
魏瑕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发出声音,林北柔连忙侧过头靠过去:“什么?”
魏瑕:“痛……灵脉里污染太多了……”
林北柔着急:“好好好,污染多,但是你得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她刚抬起脸催促,就对上了魏瑕一双眼形姣好的黑眼睛,深黑不见底,似乎有粼粼流动的暗光。
对方很小很小地抬了下嘴角,大概有一个像素格的幅度。
时间仿佛变得很慢,林北柔慢慢魂飞魄散。
这不是魏瑕,这是司空晏。
还没等到林北柔空白宕机的思绪回神,一只手就掐上了她的脖子,虎口卡在她咽喉,修长五指捏过她脆弱的颈项,中指和无名指指腹,甚至落在了天牗穴和天窗穴。
这祖宗的爪子果然长。林北柔闪过一念。
第二个闪念是,她早该想到的。
呼吸骤然困难,林北柔觉得自己要死了。
下一秒,阴凉又温烫的唇就压上了她的嘴,覆盖碾磨了好几下,毫不客气地撬开她的唇齿,凉而润的蛇信舔上她的齿尖,接着是上鄂。
林北柔脑子嗡地一声,眼前视野被遮蔽,只能看见祖宗高挺的鼻梁,还有雨湿鸦羽一样的眼睫。
脑子一片空白,身体无法动弹,像被操控了一样变得软软的,甚至失去力气趴在了对方身上,只能被动地承受对方的长驱直入,巡游领地,对方的手顺势换了位置,改为覆在她后脖颈上,以绝对控制的姿势,将什么东西渡给了她。
林北柔先是闻到一股冷冽沁鼻的气息,好像雪、山泉,桂花,腊梅之类混合在一起,接着就很想睡觉,困到眼皮开始打架。
像极了被蜘蛛吐丝包裹住,又被蜘蛛边咬边注入毒液的小虫。
是千次万次经历过的熟悉感,第一次双修,她不肯乖乖就范,又受美色|诱惑,半想做半不想做,这祖宗就是这样把她直接亲晕的,但没有此时此刻这种平静缓慢滋长、做梦一样的疯感。
对方另一只手甚至已经环住了她的腰,铁箍一样挣脱不得。
卧槽,不能睡不能睡,林北柔用尽全力以最后一丝意识对抗。
她反过去狠狠咬了下对方舌尖,虽然力气还是很软,不至于咬出血,但绝对疼痛,足以打断了对方的施法节奏。
“……嘻嘻嘻……”对方从喉咙深处发出哑而轻的笑声,喉结振动发笑,笑声高亢又轻飘,但听得出本音绝对沙沉低磁。
简单讲就是很变态的笑声。林北柔一听到司空晏这样笑,就知道要死人了。
这次死的会是她自己。
或者,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