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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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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糖炒栗子的季节,街道上热热闹起来,人人手里都拿着一包糖炒栗子吃起来。

暖暖的栗子壳包裹起一只只圆圆滚滚的栗子,滚进锅里混合着小石子炒着,又加了一些白砂糖用作香料,实在好闻极了。

闻着栗子味绕了三四圈,虞临渊最后走了条小道,好不容易没有看到点珠跟在身后。

“公子,后面没人跟着了。” 赶马的侍卫说道。

“点珠呢?”

虞临渊实在怕点珠的紧,他实在纳闷,明明两人没有见过,怎么一见到他就很是热情。

比如,热情地叫他虞公子,热情地给他安置住处,热情地送来一饼又一饼的茶叶,热情地送来种种药材……明明裴适更需要药材才是。

他神情紧张兮兮,让回禀的侍卫也跟着紧张起来,侍卫景茗仔细地探看了一番四处,又确认说道:“点珠姑娘的人不在,点珠姑娘也不在。”

侍卫景茗他是放心的,在他很小的时候,景茗就跟着他了。

虞临渊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始终想不起来,只隐隐约约记得这事和青禾有关。

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就到了住处,虞临渊拍了一下头,他终于想起来了。

裴青禾喜欢糖炒栗子。

他要去买糖炒栗子。

想到这里,虞临渊连忙起身,掀开丝绸所织的帘子,朝景茗吩咐道:“去李家铺子一趟。”

李家铺子的糖炒栗子最好了,板栗都是从燕山一带买来的,吃起来最是香甜粉糯了,还特别容易剥皮,力气小的女子也能徒手剥开。

景茗抽抽嘴角,应道是,很快赶起了路。

他分明记得,他家公子甚少吃板栗子,怎么这些日子只要一出门不管多远,都要绕到李家铺子买糖炒栗子吃。

虞临渊坐在马车里,摸了摸袖中的一封信,哦,不,是一封白纸。

究竟是什么,他真是好奇极了。

于是一拿到糖炒栗子,虞临渊吩咐景茗快马加鞭回到住所。

虞临渊的住处不大,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宅子。

这处宅子所处的街道安静又安全,在陵州这样的地方,安全是最紧要的了。这处宅子虽然小了点,但也胜在安全。

当然,他之所以租这个地方,更重要的还是因为隔壁的院子是裴适的。这院子里有一些秘密,虞临渊得看着才好。

一下马车,虞临渊将糖炒栗子抱在怀里,快步跨过垂花门,过了几处廊庑,去找裴青禾。

他捏了捏袖中的信,眉眼紧张。

裴青禾正在耍花枪,一看到虞临渊这个神色,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忙放下心爱的花枪说道:“出什么事了?”

虞临渊神神秘秘的,又恢复以往青禾见到他时的嫡仙姿态,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跟我来。”

两人就进了书房,裴青禾拿了丫鬟递来的湿手帕擦了擦手。

虞临渊却先是将捂了一路的糖炒栗子递给她:“李家铺子的糖炒栗子,听说今日又加了一味香料,你尝尝看。”

裴青禾伸手接过糖炒栗子,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她几乎欲哭无泪。虽然她喜欢吃糖炒栗子,那也不能天天吃,这让她的胃口怎么受得了。

“你吃,” 裴青禾捂着肚子说道:“我刚吃了几块糕点,实在有些撑。”

听青禾这么一讲,虞临渊再怎么钝了些,却也明白了,就着丫鬟将糖炒栗子保好暖,等她想吃了就拿来吃。

“你刚才有什么事找我说?”

裴青禾眨巴着眼睛问道。

“裴适养了个柳云居的小倌在府上。” 虞临渊生气说道。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好兄弟竟然有了龙阳之好。这不就和定西大将军一样了?

“哦,是这件事呀。”

裴青禾回道,却一点也不着急。

她在史书上看到过,裴适养的这小倌却也不是真小倌,却是掩人耳目之举。

她平日里看野史也是随手翻翻,看到小倌多留心了一些,以为裴适就此就真有龙阳之好,为着一个小倌从此颓废,可事实并非如此。

虞临渊以为她忘记了沈荔,于是提醒她道:“沈姑娘怎么办?她和裴适两人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他以后怎么面对沈姑娘,怎么好意思面对你,还有我?”

说这话时,他已经从袖中拿出那张白纸,用水打湿了。

“的确如此,那该怎么办。”

裴青禾慢慢说道,认真看着他。

可是,她虽然知道真相,可不能将真相全然说了出来。她可是花费了许多钱,才穿越到这个时空来的。如果她说了,不仅扣她押金不说,她的体验之旅可算是完蛋了。

水打湿了字,没有半盏茶的时间,白纸上就出现了黑字。

“小倌是她。”

虞临渊读着纸上的字,心中只纳闷着她是谁。唯一明确的便是裴适没有龙阳之好,这一点他倒是放心下来。

裴青禾暗自摇摇头,只是拍着他的背安慰他道:“别担心了,我兄长从来多谋,肯定不会在这事上翻跟头的。”

虞临渊想想也是,除了在他父亲身上翻跟头,裴适从来都对自己的命运牢牢把握着。

那一日,裴适的父亲晏遂昌找人杀死了裴适的亲随云路和仲良,两人尸体凉的透透的。他正等着晏遂昌的手下撤离,为两人收尸,然而过了不久,就见到云路和仲良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捡起了刀剑。衣服上虽然血迹斑斑,哪里还是受伤不敌的样子。

亲随云路和仲良还好好地活着。

两人在消失的一段时间里,却是回到了京城长安一趟办事。

“公子,” 云路拱手回禀,仔细将京城中发生的事情禀告道,“因着皇帝赵亨出事,太子与四皇子两相对峙,刚开始京城里人心慌慌的,到了后来,京城慢慢平静下来了,恢复以往的平静。属下在京城中四处打探,京中官员像是都被封住了嘴,一个字都问不出,最后打探出来,四皇子早就在拉拢权臣,结了许多党羽。” 说到这里,云路停顿了一下,“出乎意料,沈侍郎家竟然一改中立的作风,如今却紧举四皇子的旗帜。”

“沈侍郎?”

云路点点头,应道是。

裴适记得,沈侍郎只为贪名,更为求稳。

如今不再中立,定然是沈三郎的想法了。倒也是个聪明的,他一早看出来,四皇子并非纨绔之类。实在是个狠人,还继承了他父亲篡国篡位的做派。

“国公爷可还好?”

如今裴家一走就走了一对儿女,他们岂不伤心难过。裴适在国公府生活的这十年里,国公夫妇待他好极了,父亲的严厉与母亲的慈祥,填补了他的心。两月前,他的死讯传来,不知道国公夫妇能否承受得住。裴适想着想着,不由得握紧了茶杯。

突然之间,茶杯崩裂了,便四散得扑地而来。

裴适慌忙朝隔壁屋子紧张地看了一眼。

沈荔就睡在隔壁屋子里,她向来睡眠浅。这茶杯碎裂撞地的声音,不知道有没有吵到她。观察了一晌,没听到隔壁屋子传来翻身的动静,他放下心来。

看得过于专心,茶杯锋利的边缘割伤了裴适的手,他竟也没察觉到。

还是云路提醒道:“公子,你的手。”

“无妨。”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裴适毫不介意,却还是拿起桌几上的纱布,擦干净手上渗出来的滴滴血液,又吩咐云路说着。

姜还是老的辣,云路说他亲自找人打探国公爷的下落时,国公爷早就察觉了。然而却没说什么,只是将他唤到书房,细细叮嘱一些事情,不过都是一些关心的话语。

“话语之间,国公爷像是知道了公子的身份。这封信是国公夫人交给属下的。国公爷说他们来不了,吩咐小的将这些话在公子的坟上听,国公夫人让小的将这封信烧在公子坟前。”

云路默默说道,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后,就低着头。

裴适接过,却没有直接去看,过了一晌,吩咐道:“你休息两日,就去给杜娘和程先生带一句话。”

沈荔想他们了。

昨日裴适睡在床上,就听到她说着梦话,两人隔着屏风,又不知道她是梦呓了还是做噩梦了。他拄着拐杖下床,避过屏风,才看到她在说着梦话,手中朝半空中抓着什么,被子被踢到一边。

已是三更,火炉里的炭火渐渐燃尽了。

贵妃榻又靠着窗边,要是夏天睡这里还有几分凉快。可这几日气温骤降得紧,睡这里太冷嗖嗖了。

当时就不应该听她花言巧语,说什么贵妃榻的风水好 ,还能欣赏窗外的风景,还方便她出去方便。

沈荔称她喜欢起夜,总是晚间会起来……他信了她的邪。不过一年时间,竟然忘记沈荔从前为着救她养母张氏,不惜用自己的身体试毒了。

小时候明亮灿烂的沈荔,如今这般可怜兮兮,惹人可怜。

裴适心乱如麻……得好好养着她,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快乐最娇贵的女子。

云路一走,就有丫鬟扫清一地碎掉的茶杯。

这丫鬟名唤秋月,是生母赵夫人特意派来照顾他的。秋月为赵夫人所救,忠心耿耿是她的报答。

茶杯刮破的血迹还在慢慢渗出,秋月扫着地看到了,又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公子需要包扎吗?”

面前的晏公子虽然坐着轮椅,可那一副沉稳而优雅的姿态实在很好看。秋月读的书不多,只知道用好看形容她的欣赏和喜欢。夫人说了,公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从今往后唯命是从。

裴适看她目光真诚,没掺杂别的想法,于是慢慢说道:“不用了。”

他在等屋子里的人醒来给他涂药。

屋子里的人恰如其分的醒来了,可一醒来,便觉得浑身松软没有力气,小腹还十分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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