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电影不知道怎么结束的,森鹿深只记得凶手拿着刀都快从屏幕里钻出来了,他也无动于衷,脑子里只回荡着顾皓临的话。
眼角余光瞥到男人身上,他似乎更沉默,心里忍不住有些埋怨,今天嘴不是挺厉害的嘛,你倒是解释解释啊。
直到走出放映厅,顾皓临始终还是那副冷沉沉的表情,浑身低气压到森鹿深觉得周围要下雨似的。
他觉得自己快憋死了,这人平时腿长脚大的,走路不是挺快嘛,老贴着他干嘛,不尴尬嘛?就在森鹿深指头快抠破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他刚回头,迎面就走来一个高大的男生,笑哈哈地朝顾皓临张开了长臂,“兄弟,果然是你啊!”
顾皓临顿了顿,微微勾起嘴角,抬起了右手,两个大男人顿时咚地撞在一起,来了个熊抱,过了几十秒,那男人抓着顾皓临热烈地聊了起来。
“我说呢,检票的时候就觉得有个熟悉的人影,没想到真是你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从国外回来,探亲,兄弟我可想死你们啦,想我没啊你!”
“嗯。”
“你什么反应啊,也太冷淡了吧?我和你说……”
顾皓临视线有些迟疑地向后挪了
看着两个人热络的样子,森鹿深不知不觉松了口气,想了想,就是现在,他忽然碰了碰李铮,“要不,我们先走吧?”
李铮当然乐意,正要喊,却被森鹿深撞了一下,他有些不解地看过来,森鹿深抬起右手地食指和中指做了个跑的动作,小声说道:“悄悄的。”
李铮配合地轻轻点了下头,两人默契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迅速转身跑路了。
“哎,今晚一定要喝一杯!”
顾皓临有些迟疑地向后挪了挪视线,男生也跟着向后看了看,“怎么了,找你的同伴啊?”
顾皓临唇嗫嚅了下,终究还是觉得不太合适,这样想写着,他转过身,人呢!
他愣了几秒,有些不太确定地转过身问朋友:“人呢?”
朋友向后看了一眼,蹙了下眉:“是啊,人呢?”
顾皓临脸色一冷,转过身看着长长的走廊,哪里还有人?其实走了也好,顾皓临这个念头刚落下,手就拿起了手机,他很想问问人去哪儿啦,是不是上卫生间去了。
扒拉了半天通讯录才发现,他根本没有森鹿深的联系方式,心头蹿起一股无名火儿,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在裤兜里的,等他察觉的时候,手里的东西似乎变形了。掏出来一看,原本浑圆的金镯现在早就面目全非,他眼睛直直地看着,有些晃神。
兄弟碰了下他的肩膀,笑了笑说:“谁啊,我刚才也没看清。不会是哪个姑娘吧?现在就像是中了蛊一样。”
蛊?
顾皓临心中莫名想起,今天本来是要去还手镯的,可是看到森鹿深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他心里就很不平衡,凭什么刚从他的床上爬下去就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然后,他就像中了蛊一样追了上去,闹腾了一天。
眼角余光一瞥被自己捏得变形的金镯子,顾皓临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好蠢,好幼稚,好······
好想问自己,到底怎么了······心头似乎更加烦躁了。
回程的车上,李铮默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鹿深,你和顾皓临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森鹿深现在一听到顾皓临就烦:“什么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熟了嘛?”
他的语气听着很不客气,李铮心里却莫名高兴,不过很快,又划过一丝警惕。“我就觉得他平时那么高冷一个人,今天很不正常罢了。”
森鹿深想都没想就说道:“岂止是不正常,简直······”等等,他突然意识到,也许两次狗血事件让他心烦意乱,根本没意识到顾皓临可是全校公认的大冰山,能撞沉一百艘泰坦尼克号的那种,就算他再生气,会这样缠着他找事儿嘛?
更何况,让陪着买鞋是找事儿嘛?那如果不是找事儿的话······电影院中的场景,男人的声音再次萦绕在脑海里,森鹿深猛地晃了晃,不可能,不可能的······吧?
森鹿深的脸色变幻莫测,总之不是很好,李铮心里踏实了,斟酌了下,他慢慢开口,声音莫名有些温柔:“谢谢你,小鹿。”
森鹿深疑惑地侧过脸看他:“哈?”
李铮垂眸,随即抬起眼睛,神色认真道:“谢谢你今天能来陪我。不瞒你说,暑假结束的时候,母亲给我准备宿舍同学的礼物时和我闲聊起咱们宿舍的事情,听完,她和父亲狠狠的训斥了我。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小鹿?”
“啊,这个?”森鹿深心里直叹气,今天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他真的觉得现在脖子后面应该长出第二颗脑袋才行。
李铮叹了口气:“我这两天一直想着怎么和你破冰,没想到我一邀请,你就答应了,还陪了我一整天,我就知道以前的自己是有多混蛋!”说着,他微微蹙了下眉:“原本今天是想好好和你解释的,以前,不该,不该对你那么冷漠,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顾皓临······”
森鹿深本来听得还算认真,只是“顾皓临”三个字又在脑海里轰地一声,他忙摆摆手,虽然强忍着,但还是微微有些烦躁:“没事的,我都忘记了。”
李铮愣了愣,眉宇间有些失落,但很快,他脸上就挂起一个灿烂的微笑:“那就好。”
森鹿深微微噘起下唇,好什么,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真是可怜死了。
“你说顾皓临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了?”
大学生艺术社的训练室里,陈橙一边压着腿坐基本功,一边说道。
森鹿深看着眯着眼,一脸耐人寻味的陈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什么意思?想报复我意思呗。你们就说吧,他昨天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想出的招数?”
陈橙撇了撇嘴:“陪着买双鞋,至于嘛?”
“那不就是想把我踩在脚下的意思?”森鹿深哼哼,鼓起了腮帮子。
“我看你就是有被迫害妄想症。”陈橙摇了摇头。
“我看你才有健忘症呢!”森鹿深吼了陈橙一句:“你忘了,他当初怎么对我的!我用亲身实践证明,顾皓临就是个霸道顽固的臭直男,根本不可能。”
这时候,一直吊儿郎当的魏守突然笑眯眯地说道:“你要不再试试呢?”
“试什么试?”森鹿深凶巴巴地地盯着魏守。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被你的女装迷倒了?”魏守冲森鹿深懒懒地笑了笑。
森鹿深一愣,随即说不出话来了,他微张着嘴,似乎宕机了般。
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魏守蹙了下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了起来。以至于森鹿深回过神来后,就看到魏守正在认真地讲电话,他张扬起来的手颤抖了老半天才收了回去。
挂完电话,森鹿深刚要冲上来,魏守迅速地抵住了他的脑门儿,他的胳膊太长了,森鹿深只能无用地向前甩着胳膊:“魏守,你把话说清楚,要不我跟你没完。”
魏守轻笑了声,“你先别急,跟我没完的人现在不止你了。”
陈橙一听有瓜,立刻放下腿,大跨步地跑过来:“怎么了?快说?”
魏守嫌弃地暼了陈橙一眼:“收收你的嘴角,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嗨,早流晚流都是流,我其实是比较关心哪位不知名的帅哥鲜肉又被你伤得体无完肤了。”
陈橙眼睛跟个探照灯似的,晃得魏守偏了偏头,“去你的,我有你禽兽?”他捏了捏眉心:“前天漫展找得化妆师小姐姐,她来找我们要镯子。”
陈橙和森鹿深一愣,随即疑惑地四目相对,“镯子?”
很快,陈橙眼睛瞪大了,伸出手指朝森鹿深晃了晃:“奥,我想起来了,那镯子不是给你戴了嘛?”
森鹿深还是有些疑惑,他咬唇蹙眉想了会儿,眼睛一亮:“啊对,是给我戴了。”
“现在镯子在哪儿?”魏守笑了笑。
“不就在······”森鹿深习惯性地举起右手,而皓白的手腕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