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中的背景音乐很嘈杂,粗犷的男声说着令应戈听不太懂的方言,画质也有些模糊,初步判断能够知道这视频拍摄的时间有些久远。
这应该是河谷,开阔的平地,倾洒而下的阳光与望不到镜头的绿林将一方小小的画面给填满,而里面的人个个都荷枪实弹。
几秒后从左上角走出开一道窈窕身影,背景音瞬间就充满了起哄意味。
画面里,因为曝光过度,应戈并不能看清来人的脸。女人长发挽起,露出一段堪称优美的脖颈,皮肤白得像是以往生活都不见天日那样,上身穿着大号花布丝巾改成的抹胸衣,下搭条迷彩工装裤。
光艳逼人到应戈只能注意到她。
女人同样也说着奇怪的方言,听语气应该是呵斥。
起哄声变作一哄而散的苍蝇般消失不见。
应戈静静地坐在扶手以上看着,但浑身依旧发冷,她在心里把这种“冷”归咎到恐惧的范畴里,但究竟是惧怕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女人似乎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周遭几个彪形大汉的头子立马就搓着手上前,赔笑着与她对话、敬烟。
她没接受抛来的橄榄枝,单手叉腰一转身——在丝巾包裹好曼妙曲线后打上的蝴蝶结上方,左后肩,有一整枝鲜红的山茶静静开放。
嘭。
应戈手上握着的按动笔脱力摔在地上时发出一声闷响。
冥冥中女人也像是感受到屏幕这头的异动,扭头锁定住目标,厚底登山靴摩擦砂砾地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她稳步走来。
然后。
画面开始天旋地转,嘈杂背景音里,玻璃铮然碎裂,与视线所触及的世界一起,成了四分五裂的一块又一块,最终回到混沌之初的黑暗中。
……
眼前的光暗下来,应戈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声音,人一般在极度无语与震惊的情况下会用自己潜意识里最顺口的语言。应戈也不例外。
而她最擅长的就是用沉默回答。
“……”
应戈动动鼠标,打算重新再把这个视频浏览一遍,谁知道怎么样都没法点开近在眼前的播放键。
随即屏幕暗下又亮起,老式雪花占满了它,应戈拿过手机查询了下怎么样拯救电脑白屏。
修长的手指摩挲到Alt和Delete,并与控制键一起摁下。
操作片刻,电脑重启,一切恢复如旧,除了那三份神秘邮件被销毁了。
应戈心里天雷滚滚,用脑子里储存着的知识来推测刚才的看到的一切。
根据视频里的环境,远处的密林从外就能发现它的特点,垂直差异大,夏天的中午,阳光明媚,暂时能够知道是亚热带或热带季风气候。
里面的人都穿着能够散热的夏装,且颜色饱和度都低,是黄种人但面孔都不像中国人,需要一定的隐蔽需求,而且说是方言,倒不如说是一种官方语言。
应戈从小生活在西南地区,附近几个省市的方言基本上都能听得懂,而刚才的语言就绕口陌生,于她而言就相当于是加密对话。
不过她大概能知道他们说出来的话一定不是什么正常交流范围内的好话。
推出来也就只有一个地区符合这些特征了——东南亚,尤其是在中南半岛上的某些臭名昭著的地区。
市局提供给应戈的傅斯敏个人资料还在她手里,翻出藏在显示屏增高架下边的那串钥匙,随即打开的面前的抽屉。
她翻找出压在最底下的牛皮档案袋。
缠在上面的线被一圈圈卸下,应戈把里面的复印件取出来,平摊在桌面上。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个人的基本资料,傅斯敏的蓝底证件照贴在右上角,照片里的人穿着整齐的常服,面无表情、眼神疏离地看着镜头。
姓名,出生日期,身份证号等等都浏览了一遍,应戈的目光却在家庭情况上顿住了。
独生女,且上面只有母亲的信息,母亲叫做傅书懿,没有身份号信息,一看健康状况果不其然是已故。
父母离异的单亲家庭吗?可是为什么会没有生物学父亲的信息?
应戈心里莫名其妙就升起了一阵酸涩,算是某种层面上的同病相怜,应戈记忆里没有母亲的记忆,而傅斯敏成长过程中没有父亲的参与。
就像《小姐》中秀子对淑姬说的:我们还挺像的,而且我们都是孤儿。
应戈脑子里立刻就脑补了一处豪门争斗的狗血大片,傅斯敏没有父母庇护,在舅舅家里生活、长大,不受傅家重视,日子过得心惊胆战、小心翼翼。虽衣食无忧,但没有爱,更何况上边还有个表哥。
所以,她才会需要身体上短暂的亲密接触吧。
不过傅斯敏的个人履历非常地漂亮,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在Y省最好的私立国际学校上的,大学考上警大竟然是她成长经历中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失利后也没有懈怠,每个学期期末都稳居在班级前五。接下里来的就是实习单位与工作经历了,没有空窗期,工作稳定,有几个市级荣誉在身,并在半年前从北桐选调过来。
应戈翻着,视线停在了前从属支队上。
刑侦支队外勤四组。
但傅斯敏说,她原先是待在战术指挥与警务情报科组做内勤的啊!
为什么她会和东南亚那鬼地方的人扯上关系?
视频里的人真是她吗?
应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捏着纸张的手在微微发抖,她冷静下来,去复盘与傅斯敏相处的这五个月内的疑点。
傅斯敏身手很不错,这在上上个月与不知名男人对打的时候就展现出来了,尽管应戈能够看出她有意藏拙,但在生死问题上也就只能放手一搏;傅斯敏迟到早退,但郑局竟然对此完全没有动作,对自己的投诉毫无痛痒,有意保着傅斯敏留下;傅斯敏会在一些事上装傻,过度表演的外壳之下是出乎人意料的冷静自持;傅斯敏身为娇娇千金小姐,背离刻板印象地抽烟纵情,休息日到处游荡无所事事,情绪稳定到带了诡异的意味。
……
应戈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拿过手机打开迅速对着这处履历拍下照片,并在微信上找到楚瑾。
鸽鸽:楚瑾,我想知道,你作为支队长,是否记得队里有这么一个人?
应戈把这页挪开,打算查看最后一页时,意外地发现下边还是张基本资料,但印上了警号,以及母亲这一栏变成了另一个陌生的名字。
傅斯敏,警号040321,可以说是个靠前的警号,一般这个年纪能用上这类警号的,要么就是退伍军人转业入警,要么就是警号封存等来了直系亲属继承。
而应戈的警号就是后者,是她父亲的。
可傅家三代从商,除了傅斯敏,家里就没有另一个穿警服吃公家饭的人了,她也没有参过军,那么她的警号是从哪来的?
是她已故的母亲是烈士吗?
应戈蹙眉,辅助阅读的手指移到亲属这栏。
孟春逢,与本人关系为母亲,健康状况:已故。
依旧是没有生物学父亲。
啪!办公室的灯猝然被人打开,强光使得应戈一时半会没法睁开眼。
紧接着陈嘉俊那十分欠揍的声音响起:“噢哟,青天白日的窗帘拉这么严实要做咩,也不怕自己眼盲哇?”
应戈不紧不慢地将档案整理好,朝着一边的台灯扬了扬下巴:“灯开着,我不会瞎的。”
也许是心虚,她应付陈嘉俊时也是心不在焉的,把文件塞回牛皮纸袋里时,不小心被锋利的纸边在手指上划了道小口。
血珠涌出来,应戈赶忙抽了张纸压住,刺刺的疼痛经过神经末梢传到大脑。
手机屏幕一亮,是楚瑾回了消息。
甜哒:不好意思啊鸽子,我们这边有规定,我不能向外透露队员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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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五百多万人口的三线城市,中午街道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单位或家中休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反射着正午灿烂的阳光,筠江如同碧色绸缎般将城市与郊区分明,城的另一边是几百里群山,山这边是歌舞升平的灯海都市。
江畔市公安局门口,三辆闪着警灯的警用中巴冲上主干道,警笛声打破人世的寂静。
车在街道上风驰电擎,人就在车内部署着行动规划。
“根据高金慧提供的情报,我们这次要面对的可能会是拥有武器的罪犯,且可能还有大批的新型毒品‘fog’在等待我们缴获。”
应戈语调沉稳,拿着个平板与触控笔,亮起的屏幕内是楼盘开发商提供的单元楼布局。
估计开发商也是没有想到,楼盘刚建好没几个月,正准备对外开售呢就遇上这种事,建的时候有流浪汉在里头搭行军床睡睡也就得了,结果建好了,就涉毒了。要是有了人命,那可能就亏得连底裤都不剩了,倒不如放把火全烧掉!
“现在我们行动人员加上一早就在外蹲守的警员,有20人,晚点分成三组,从东西北方向突入,留下两人在楼对面观察,随时汇报异动。具体路线我已经在图上给你们标出来了,由于楼内除公摊面积是物业装修的,其余部分都是没有装门的毛坯房,两梯四户,搜查量稍微有些大。”
“无论高金慧说的是否属实,我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面对,有了六零七案的前车之鉴,这次我们面对的依旧可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不能松懈。其中一组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潜入到楼顶,由上至下展开搜查,二组主要在低楼层由下至上,我本人在三组,就要做危险些的工作,在中层歹徒最有可能藏身的部分直接开始,由此就形成了相对天衣无缝的过程。”
“不轻易与嫌疑人交火,全程打开执法记录仪,互相帮助接应。最后最重要的一点,遇到问题一定要发出信号,发现毒.品、嫌疑人是这样,遇陷更是如此!听清楚没有?”
整车人与车载蓝牙里齐齐冒出坚定的声音:“明白!”
这还是傅斯敏第一次这么正经地跟着刑侦支队参与任务,也是第一次看到应戈当面用严肃的语气嘱咐警员。
以往那个人傻钱多的送礼信鸽形象轰然就被面前这个沉稳负责的老干部推到,一跃站上了心尖记仇小本边缘的地方。
应戈后续又说了一番话,大多都是注意安全这类的。
到达新楼盘,一群人齐齐下了中巴,原先在附近蹲守的林淼立马就凑过来,在应戈身边汇报情况。
林淼的难兄难弟刘沛明因上次保护白琳然,从而背上整整挨了八道,前些日子才稍微能够颤颤巍巍地由家人扶着到处走走。
尽管他也很想参与到这次行动中来,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看着原本在自己眼前招手的个人三等功又挥手与自己告别,满腔革命热血久久激荡!
可惜也只能对各位好兄弟说一句“出警平安”后,就继续缠着满背绷带在病床上喝老妈煲的靓汤。
“应队,我们在半小时前就观察到了嫌疑人从后门的铁丝网处进入小区,大概是三位男性,但是不确定是否有在我们之前就进入了预定号的单元楼。”
应戈听着,抬手调整带在身上的装备。
“确认无误的话,那就按照部署好的行动规划开始,各位都注意安全。”
说罢,抬眸望向一旁的傅斯敏。这人还是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见应戈在看着自己,举步走近伸手掏向她的警裤口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应戈不习惯有人这么跟自己亲近的原因,还是下午那个视频触发了某种防御机制,她有些抗拒傅斯敏的接触,往后退开半寸。
“?”傅斯敏一脸问号,随即只是很自然地从她口袋里拿走几颗糖,“你这么小气干什么?”
应戈会有偶发性的低血糖,一般出外勤,随身都会带着各种口味糖,以及止痛药。
傅斯敏挑眉望她,撕开糖纸把应戈最喜欢的橘子味真知棒塞进嘴。
应戈没法和她对视,却还是从容道:“不是你说在外边不能对你动手动脚吗,怎么规则变到我这就不一样了?”
“应队,你看我像那种脑子里只有废料的人吗?哎哟,我就说,心里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
抽烟能够给大脑带来的多巴胺要远远高于吃甜食,但多巴胺多了就会上瘾,最终沉溺在这种人的生理本能之中。
于是傅斯敏选择吃糖,以免烟草糊脑子。
-
新楼盘还没有通上电,电梯装好没有运行,一组和三组的人只能从两边的逃生楼梯慢慢爬楼上去,楼道昏暗得像是末日即将降临。
荧光灯牌闪着诡异的灯光,而上面写“绿色通道”。
废弃建材就随意地堆在这,等待着清理。刺鼻的油漆、水泥味争先恐后地往人的鼻腔里钻。
傅斯敏与应戈在一块负责17楼到18楼,映入眼帘的灰色毛坯房,明明是如此的宽敞且在太阳最热烈的正午,但给人的感觉还是逼仄阴寒的。
就像是来到了没有出口的电梯夹层,逼迫人绝望,最后活生生地饿死渴死在这,尽管繁华里自己仅仅只有一整块地板或天花板的距离。
手电筒管束在整层楼里乱窜,17楼一切正常,除了废弃建材和消防器具以外就没有别的事物存在。
准备上18楼时,应戈与傅斯敏意外地发现单元楼另一侧逃生通道的门是被锁死的,甚至门上还微微有些锈迹,并不怎么结实。
两人对视,随即转身疾步朝着另一边走去。
18楼另一侧的门卡在门框中,单凭拧着门把手施加推力很难打开,应戈抬腿猛得一踹,灰尘扑簌簌落下,阴风吹得人浑身发毛。
八月上旬,西南地区炎热依旧,两人身上都穿着夏装,往里走,傅斯敏被冻得有些不太舒服,搓着手臂。
阴恻恻的18楼,就像是间密室,下一秒NPC就能从某个地方窜出来狠狠吓人一跳。
但是这NPC可能并不会仅仅只是吓你一跳,还会要你的命。
一间一间搜过去,最终应戈的目光在被防水布掩盖着的小山面前停下来。
从警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让应戈很确信这下面盖着的绝对不是建材。
她从战术腰带里拿出一双乳胶手套戴上,咬着后槽牙走近,然后奋力一掀——
三个被钉上的木箱,箱身被人用蜡笔或木炭潦草地写了个字母“F”。
“傅斯敏,你快过来,我这里……”
没等她说完,一股劲风就贴着应戈的脸削了过去!
变故来得实在是太快,周遭昏暗的环境使得应戈很难迅速做出反应,雪亮的刀光闪得人眼睛不舒服。
她反手就用硬度堪称搬砖的手电筒狠狠捣向来人的肩膀、脑袋。
袭击者硬生生地挨下这一击,手中匕首随他的闷声而下落,但他反应很快,脚尖找到匕首,一脚踢中抓住横柄。
应戈连忙闪身躲着一次又一次的近在要害的袭击,意识到对方可能是专业杀手后,又朝着虚空大吼了一声傅斯敏的名字。
不远处傅斯敏的声音传来:“应戈你怎么了?!”
“快走!”
来人口音里带着些许东南亚口音,但几乎是一瞬间,应戈就能判断出他就是上上个月把她和傅斯敏绑到厂房并纵火的男人。
“你不觉得你喊这两个字很好笑吗?”阮遇冷笑,“她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而你,一、定、会、死。”
电光火石间,傅斯敏感知到自己身后也有杂碎摸上来。
砰!
傅斯敏将手中的手电筒飞甩出去,砸得身后的男人鼻血飙溅,昏暗中他捂着自己的脸,握紧手中的匕首,发狠了扑上来。
傅斯敏猛得侧身躲开,抬手咔吧一下拧住来人的肩膀,手劲大得几乎要把肩胛骨给捏碎。
男人发出痛苦的闷哼,但他受过专业的训练,这点痛苦还不值得被记住。
他抬脚用力一踹傅斯敏,手上雪亮的刀光在人眼前乱晃,傅斯敏来不及闪躲,只能硬生生挨下这一击,随即失去重心即刻倒地。
但在摔倒之前,她右手猛地狠掐住男人的咽喉,拉着他垫背。
灰尘激起,纷纷扬扬。
男人冒着机械性窒息的危险,反手去掰傅斯敏的手,睁开后死死桎梏这只右手。
谁知两人在地上拧打的同时,傅斯敏的左手迅速找到他握刀的手,随即令人牙酸的腕骨摩擦碎裂声响起,她硬生生地就将匕首夺走,准确无误地狠扎进他的脖颈。
罕见的左右同利手!
颈部大动脉被刺开,血溅了将近几米高,热乎乎地就模糊人视野。
杀一个人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瞬间,傅斯敏踉跄起身后锁定应戈与阮遇拧打的位置,疾速奔过去。
铿锵!傅斯敏手里的刀被她自己抛过去,应戈脸被掐得青红交加,凭借着默契吃力摸索到它,随即捅进阮遇的后背。
爸的。
职业杀手还这么怕死,他穿防刺服。
“虽然说,做我们这一行的随便一单都能买下纽约市区一套房,但有钱也得有命享不是吗?”阮遇笑着,但手中的武器比笑更冷,“现在,换我扎你了。”
旁边又有个装束和她差不多的男人过来,欲要帮忙止住应戈的挣扎。
人在作战时刻,肾上腺素飙升会让你感受不到疼痛,应戈咬牙屈膝用全力一踹,阮遇脸色稍变,她又一肘一肘狠狠捣向他的肩窝。
阮遇踉踉跄跄与她拉开些许距离,捂着下腹部。
砰砰砰砰砰!应戈抓着手电筒狠狠砸另外一个男人的脑袋,手电筒变形,漏电,电得她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麻时,她直接将它抛到黑暗,五指把住他的短寸,发狠把人甩到毛坯墙上。
阮遇嘴里冒出一句缅甸脏话,与应戈今早在视频里听到的很像。
咔嚓,像是枪上膛的声音。
砰!玻璃挣然碎裂,疼痛并没有传来,应戈咬牙回头,是傅斯敏把阮遇的手侧开,子弹射向了玻璃窗。
“为什么你次次都要费劲救这个警察?”阮遇玩味地盯着傅斯敏,“大小……”
耳光猝然落在这人脸颊上,火辣辣的痛。
傅斯敏像是也把他刚才骂应戈的脏话,用缅语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谁他爸的和你有关系?让她活着、过得好,是我的义务,关你屁事!”
“警号040321……你真的以为你自己就是警察了?”
啪!又是一耳光。
阮遇直接被甩到了木箱上,险些把它给撞翻。
“好好好,我不说,毕竟戳人痛处也不是打架必要的过程。”阮遇当真是个神经病,他嗜血得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九六式,“我枪里还有两颗子弹,你猜猜,我出手的速度有多快?”
对准,应戈还在和对手纠缠,无暇顾及。
傅斯敏发狠扑过来,九六式走火,子弹摩擦铁门迸溅出火花。
木箱被推翻,里面包裹整齐的fog洒了一地,傅斯敏没有及时稳住身形,脚下踉跄着向后倒,撞向了铁门。
那铁门本来就有些生锈,刚才还挨上了近距离的一枪,这么大的冲力肯定受不了。
傅斯敏将要摔下楼梯。
阮遇暗骂了句脏话,箭步上前欲要拉住她,傅斯敏死死拽住他的手。
铁门哐当一声弹开,两人翻滚着摔下楼。
世界在眼前旋转,变成围绕在北极星周围的星轨,混乱中有许多声音,可傅斯敏完全听不清,只能感受到阮雨伸出手死死护住了自己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