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齐紧紧盯着手机，就这么枯坐到了佟英杰她们回到地下室的时候。
“滴。”
陆思齐拉开大门，一夜未睡，她的眼下挂着一圈深深的青黑。
“陆小姐。”佟英杰站在实验室门口，挠挠头，她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底却跳跃着兴奋，“我们成功了。”
陆思齐的目光越过女孩，大大的总实验室门口，一群少女正兴高采烈地往里运输绑得如同一条蛆虫的人。
“不错。”陆思齐扯开一个淡淡的笑，随后不着痕迹地关上身后的门，拒绝女孩的探视，“走吧，正好可以试验一下。”
她将手机放回衣袋，路过的女孩都忍不住兴奋地看向她。
“陆小姐。”
“我们报仇了。”
“谢谢你。”
天真的女孩们不住道谢，陆思齐也装出一副体贴的模样及时给予回应。
踏入总实验室，陆思齐一边将手消毒，戴好口罩帽子，拿出一把手术刀，一边吩咐董欣：“董欣，你把人搬到手术床上。”
董欣重重地点点头，她看向门口，那里堆着十几个蛆虫一般的人，不住扭动身子，她们的嘴巴被封的很死，只能通过浑浊枯黄的眼珠子表达恐惧。
“活该。”她小声骂了一句，随后吃力地将堆在门口扭动的人拖到靠里的手术床。
忽然，她手里的力道一轻。
董欣意外地扭头，是简钰，对方依旧很冷漠，只是闷头和她一起将人放到了手术床上，再消毒、推来实验用具。
一切准备就绪。
陆思齐走过来，女孩们站在不远的地方，暗室里一些尚未养好伤的女孩也在姐妹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你们要看？”陆思齐挑了挑眉。
佟英杰笨拙地编了个借口：“我想看她们怎么…怎么帮到你的，或许我可以学一学。”
陆思齐没再说话，她不在意这些人围观，只要不害怕就好。
冷漠的眸子垂下，床上的人被束缚带紧紧捆住，面露恐惧。
巧了。陆思齐想，这不就是李副院长吗？
李小二瞪圆了眼，两腿发软。
他也没想到自己就是在家里睡个觉，就被绑来这里。而且这个地方，明明已经搜查过没有别人，怎么会？
不等他继续后悔、猜想，一股冰凉的感觉窜上来。
颤抖的瞳孔往下滑，原来是手术刀划开了他的皮肤。
一层两层。
好像孕妇剖腹一般，一点点剥开皮肤。
“奇怪，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刺激你觉醒？”李副院长听见面前的恶魔低声说话，可觉醒什么？
他发起抖，全身的骨头都在抽搐，嘴巴被封住，掩下低低的呜咽与痛呼。
李副院长终于后悔了。
他错了，如果时间能重来，他一定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
他会安心做他的副院长，再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不把人命当命。
对不起，他想道歉，想求饶。可当他把看向不远处，触目所及皆是仇恨的目光。
“该死！他该死！”
“应该把他大卸八块，这样才能祭奠我死去的姐妹。”
“陆小姐能不能把实验做的更狠一点，反正我们可以抓来更多的实验对象，不怕他们死。”
……
女孩们愤怒的私语声传来，李副院长脸色灰白。
手术刀已经划开皮肤，游走在他体内。
鲜血喷涌，肌肉痉挛，冰冷的空调风吹进他大开的伤口。
生命在流逝，他“呃呃”两声，死亡的气息快要将他完全笼罩，白色的骨头抵抗刀尖，筋脉链接其中，无法抑制的疼痛席卷李副院长的思维。
好痛！
能不能回到过去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能不能…
模糊的视线，少女笑眯眯的眼，愤怒、后悔、难过席卷而来，恍惚间，李副院长好像被拉入了一个空间。
人面蛇身，通体红色，眼睛竖长的“怪物”冷冷看着他。
随着对方一掌拍下，李副院长吓得躲闪逃离，可惜下一秒他就被束缚带束缚的力道拉回现实。
只见手术床上原本伤痕累累的男人忽然恢复了健康，原本被划开的手臂恢复原状。
欣喜若狂都不足以形容他目前的心情，他挣扎着要给在场所有人好看，甚至想着自己通过超能力雄霸一方。
不过他忽略了陆思齐探究的眼神。
自我恢复？
陆思齐想着，随后将尚插在男人手臂的手术刀拔出，再一把刺入对方的肚子。
男人本能地发动能力，随着刀子被抽出来，伤口消失，一切如常。
“不对。”陆思齐像是想到什么，眼睛猛地一亮。
自我恢复，一般来说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就是加速组织生长，覆盖伤口恢复健康，另一种则是回复到未受伤的状态，这种更像是…
“时间。”陆思齐喃喃道。
把已受伤的身体恢复至从前的模样，那是回溯的结果。
少女的心砰砰跳起来，她还需要更多实验来探索。
下一轮折磨开始了。
门口的实验对象们见状，手脚冰凉。
——
A市。
黎昭目送着江兆川跟随军官离开，又派人收敛好怪物尸体以供后续研究，随后驱车前往镇子口。
那里都是手下去月里村接来的幸存者，据报只剩下百来人，死伤好几十个。
她叹了口气，受伤的手臂隐隐作痛。
也不知道陆思齐怎么样了，她想起对方不要命的模样，如今灵气复苏只怕她会更加疯狂。
黎昭看向窗外，景色划过，一张言笑晏晏的脸浮现出来。
“…小昭，给你吃，这是我做的，不许说不好吃。”小陆思齐敲开她的门，彼时自己不过是贫民窟里一个再不起眼的小孩。
她那时脾气很臭，因为常年被父亲殴打，对谁都一副刺猬模样。
她知道旁边搬来了一个天才姐妹，姐姐考上羡国最好的警校，高中时就破过许多大案，妹妹智多近妖，听说若非小时候一直帮着同胞弟弟考试，早就应该被注意到去读名校少年班。
可惜…
“不可惜，我帮你。”小陆思齐眨了眨眼，“我帮你逃出去，等你出去了就偷偷和我们住。”
“我会帮你的，我姐姐也是。”
……
车子停在镇门口，那里已经围起来一堆人，吵吵闹闹，负责的警员有些疲惫。
见到来人，警员挤出人群，看救星似的上前：“黎队，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坚持不住了。”
对方哭丧着脸，黎昭被看得肉麻：“怎么了？”
“害，还是月里村的事情。有个男的非得说这一切都是她们村一个小女孩害的，说什么都要这女孩偿命。”
黎昭皱了皱眉：“胡闹。”
说着，她拨开男人，大步上前。
果不其然，才靠近人群，就听见几个男人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黎昭大喝一声：“闭嘴！”
几个男人被吓了一跳，看见警察来了刚想争辩，但目光触及到对方的神色，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可不像刚才那个，明显不是自己能造谣的角色，于是都悻悻地闭上嘴巴。
“我是黎昭，这里的负责人。我不管你听到了什么谣言，或是有什么个人恩怨，但在这里，法律和秩序必须得到维护。任何人，都不能无故伤害他人，尤其是无辜的孩子。”她义正言辞地说完，随后低头看向中心那个被老人家揽在怀里的女孩。
女孩沉睡着，面容苍白，手里紧紧抱着书包，书包被装的鼓鼓的。
“她没事吧？”黎昭问道。
老人家闻言摇摇头，感激地看着对方：“刚刚医护人员临时检查过了，说没有什么事，应该是受了惊吓，中途醒过一次，吃了药又睡了。”
黎昭点头，眼神却依旧停留在对方身上。
不知为何，黎昭看着对方总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奇怪，难道她以前也有过这样的错觉吗？黎昭微微甩甩头，将脑海里的想法甩出去。
“你。”她点了最开始说话的男人，问他，“你说仙子救了你？”
男人点点头，眼底闪烁着崇拜：“是哇，警官，那个仙子就是在那个大鸟快吃掉我们的时候，仙子突然出现，救了我们！”
“对对对。”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显然，“仙子”的英勇形象已经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成为了他们共同的精神寄托，“您可能不知道，当时情况危急万分，村长丈夫这懦夫居然把村长推出去等死，就在那只大鸟张着血盆大口，距离村长仅剩毫厘之差。就在这时，仙子大喝一声‘嘿！俺来也’，如同天降神兵，瞬间将鸟怪一一斩杀！”
“什么俺来也，人仙子说的是‘趴下’！”
“什么‘趴下’，仙子说的是‘扒瞎’，让我们不要乱跑。”
村民们情绪激动，仿佛那一刻的惊险与奇迹依旧历历在目。
黎昭一边认真倾听，一边迅速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关键信息。随后，他打开手机，展示出卫星拍摄的照片，询问村民们：“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村民们纷纷围拢过来，仔细端详后一致确认：“对，就是她！我们的仙子！”
村民们立刻拿出手机，询问着黎昭能不能把照片传一份给自己，她们要拿回家供起来。
黎昭无奈地摇摇头：“暂时不行，上面还没有指示。”
语罢，不等村民们再反驳，她指挥着队员将人一一送上车，带去医院安置。
上车过程中，黎昭又三令五申强调了众人不要搞小团体排挤人的事情，见村民们承诺才放人。
那个女孩的名字她也知道了，叫做慕笙。
慕笙。
黎昭咀嚼着这个名字，觉得更奇怪了。居然和陆思齐姐姐一个名字，巧合吗？
“队长，人都上车了。”
黎昭甩开思绪：“恩，辛苦了。”
巧合吧。
得睡一觉了，否则她怎么莫名其妙就熟悉一个陌生人呢？
她跳上大巴，坐在最前排，之前开来的车留在镇子上收尾使用。
她身后一排就坐着慕笙。
慕笙靠在姥姥怀里，眉头紧皱。
她陷入了梦境。
与其说是梦境，不如说是全息游戏体验。
原本应该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的各种界面，此刻浮在她面前。
“怎么和天星的全息科技这么像？”慕笙左右打量了一番，颦蹙眉头。
“很像对吗？”一个温润的男声突然响起，慕笙警惕地看向半空：“什么东西？”
那个声音回复她：“我不是东西。”
慕笙沉默了，她垂眸一看，却一根细绳不知何时缠绕在她腕上。
这又是什么东西？慕笙有些烦躁，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但又不知道失去的是什么。
她用力地扯了扯那根细绳，下一秒，一道吃痛声音响起。
是刚刚那个东西。
慕笙试验般再次扯了扯，果然，忍痛的声音更加清晰。
“滚出来。”慕笙道，声音很冷。
约莫几息功夫，一个长卷发、长相精致的柔弱男子出现半空。
对方手腕上一根细细长长的线，另一端延伸到慕笙腕上。
“你不用害怕，如果你想杀我，扯一扯这根线，我就会很难受。”对方红唇轻启，眉宇间尽是隐忍之色。
他看起来很怕痛。
慕笙收回视线，没有回话，细绳被她扯得很紧。
她点看各项面板查看数据。
金币余额因为江兆川和分身的出现完成了成就，暴涨到了一万。
但奇怪的是，斩杀怪物并没有获得任何成就，相反，斩杀怪物还扣了几百块，系统给出的解释是“不爱护生命”。
慕笙无语地关闭面板，点开地图。
如今灵气复苏进度已经到了55%，灵气也逐渐从羡国蔓延到其余国家，尤其是特国，因为各种原因，那里的鬼魂竟然觉醒得比全球任何一个国家都快，俨然有成为“地府2.0”的趋势。
她看向星球上方的漩涡，对方就像有生命一般，一会收缩一会放开，正贪婪地呼吸着。
慕笙有些不舒服。
她点了点漩涡，一个透明通知框出现，里面只有寥寥四个字。
【一个通道。】
“一个通道。”慕笙自言自语，“既然是联机才开启的，那岂不是说明对面也有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或者是星球？”
“是的。”那个男人突然出声。
慕笙愣了一瞬，随即抿唇正色道：“不要随便接话。”
男人闻言，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结结巴巴地解释：“对、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
慕笙没说话了，她不太相信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
何况这里还是她的梦境。
她的意识领域。
见她不说话，男人眼圈默默红了，他声音低下来：“我、我真的能帮你。明明，你把意识吞噬了，为什么又不要我了…”
慕笙听得莫名其妙，她无语开口：“我从来没见过你。”
男人重重摇头，扬起声音：“不是这样的。”但当他目光触及到慕笙警惕怀疑的眼神，他还是恢复到之前踌躇的模样，“好、好吧，就当你没认识我…但是你可以感受一下你的身体，是不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慕笙闻言，下意识掂了掂脚。
很奇怪的感觉，不是体重轻了，而是更深的一种感觉，像是…
“灵魂。”男人道，“你消耗了灵魂启用了分身，等你灵魂完全被消耗以后，你就会死亡，彻底的那种。”
“灵气复苏会加速那个通道的打开，可你想阻止它又必然会加速超凡者的形成，超凡者的形成又会加速灵气复苏，这是个你无法制止的循环。”
“这个世界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想要阻止，你就一定需要我，只有我才能让你的灵魂保持稳定。”
“你在威胁我？”
男人被这话吓了一跳，眼泪登时掉下来，他巴巴地看着慕笙，像个做错的孩子一般站在那：“我、我没有，对不起，你别不要我…”
慕笙被他哭得头大，她咬着下唇压住烦躁，思索许久，方才接话：“我该怎么相信你。”
“你只需要感知，在你的感知里，我无所遁形。”
语罢，慕笙闭上眼，她心弦一动，一股奇异的波动从她脑海里传来。
是他。
在她更深的意识里，一个光团静静地漂浮在那，正源源不断地给慕笙输送能量，只要慕笙愿意，她可以随时杀了对方。
好像确实有点用处。
慕笙不再理会对方，意识脱离，她点开面板。
尽管会加速漩涡，但她必须得加快灵气复苏进程，这样雨星才能有能力抵御那个联机者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