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充电。”

喻黎抬手捏了下他后颈，刚从空调房出来还温凉的手指触及滚烫的肌肤，洛驰没忍住哆嗦了下，又舒服地眯起眼，跟小狗似的。

周围都是人，洛驰没有抱很久，也是嫌自己身上有汗，只是享受了下喻黎牌冰凉贴后就恋恋不舍松开了抱喻黎的手，又翘起嘴角，声音充满活力，“满血复活！”

活力小狗的喜悦好像能传染。

喻黎勾唇笑了下，“走吧，明月楼，请你。”

洛驰探头问，“沾沾我的喜气？”

喻黎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这么自信？”

洛驰嬉皮笑脸接话，“那肯定没有我们喻老师厉害。”

喻黎抬手扯了下他的脸，提步往前，语气懒散，“走吧，我的亲传大弟子。”

洛驰追上去，还不满地追问，“大弟子？小弟子是谁？你还想有多少个弟子？你最喜欢哪个弟子？你……”

-

为了庆祝洛驰和高中生活彻底告别，洛女士大手一挥，带着他们又飞去了度假圣地。

跟着来的还有之前被喻黎夸过胸肌很大的外国男人Alex。

一路上，洛驰一直用警惕的眼神看他，从脸，到胸肌，不停地上下打量，还要硬拉过一脸不耐烦的喻黎一起，小声嘀咕挑刺，逼着喻黎赞同“他更胜一筹”的结论。

刚酝酿出睡意就被迫听小狗说别人坏话，喻黎伸手捂住他的嘴，又把他的头扭过来，压到自己肩膀上，命令，“闭嘴，闭眼，现在马上睡觉。”

洛驰马上住嘴，喜滋滋靠着喻黎的肩膀装睡。

直到身上十分强烈的窥探离开，Alex才转头，对洛女士抱怨，“亲爱的，我想你的儿子特别爱你。”

洛女士也觉得莫名其妙，以前也没见洛驰反应这么大过，开玩笑耸肩，“我想或许你有哪里被他记恨了？”

Alex夸张地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噢，那真是个记仇的小鬼。”

“他是我的孩子，你应该尊重他，Alex。”

“当然，这是应该的。”

……

在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洛女士向他们介绍这次旅程的特色景点。

“晚上八点有烟花汇演，你们吃完饭记得去看，不然回去可就没得后悔了。”

落地后洛女士自然是跟Alex一起的，没想过要带着两个电灯泡一起，给两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你们可以先去房间看看，缺点什么自己跑去买，酒店里面也有玩乐设施，好像有个电玩城。”

“不想闷屋里就出来走走，这里有很多小巷口，景色还不错，可以走走逛逛。”

适合小情侣牵着小手转悠。

洛女士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浑然不觉的洛驰还在跟喻黎咬耳朵，“希望这次天气能给点力，不要又什么都没看到就回去了。”

喻黎刚刚查了下相关信息，摸摸小狗头，“每周日都有的，我们应该会待上半个月，这次没看到还有下一次。”

Alex看着他们相处，没忍住回头问洛女士，“他们真的不是爱人吗？简直比我14岁的初恋还要黏糊。”

洛女士感慨，“是啊，看得我也想找一个黏糊的小男友了。”

“？”Alex慌得伸手去揽洛女士的肩，语气诚恳，“亲爱的，你又在开玩笑了。”

-

几人一落地，有自知之明的灯泡小狗就拉着喻黎撒腿跑了，行李有专人配送，所以跑得特别潇洒。

等离得远了，两人才放慢脚步，并肩走在陌生的街道上。

两人手心相握，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牵手，以往都是抓手腕的，克制又有分寸的距离。

意识到这点，洛驰的耳朵又悄悄红了，握着喻黎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下，又马上放松，生怕太紧张生出汗来。

——那样也太不浪漫了！

走过不认识的小巷，穿过熙熙攘攘的马路，好像彼此都忘了松手。

直到看见一对牵着手的情侣从面前走过，洛驰突然问，“我们算在一起了吗？”

“算吧。”

喻黎瞧了那对情侣好几眼，也说不准，语气不确定。

他又没谈过恋爱。

洛驰却不满，“我们都没有告白。”

流程都没有走，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

提到这个，喻黎把视线从小情侣身上挪回洛驰身上，“千纸鹤已经帮你表白过了。”

喻黎说的是小狗偷偷在千纸鹤上写的名字。

没想到突然被说破，洛驰眼神飘忽了下，反问，“那你呢？”

能看得出小心思被戳破的小狗是真的慌，都已经口不择言了。

正常的谈恋爱流程，哪里是要双方都表白一次的。

喻黎也被问得懵了一瞬，但误以为是真的恋爱流程，也懵懵懂懂地顺着往下接，“我？我也已经告白过了，你还答应了。”

本来只是不过脑扯的一句转移话题，没想到得到意料外的答案。

洛驰惊愕瞪大眼，路也不走了，一脸认真看着喻黎，一副要问个明白的样子，“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当事人怎么都不知道？！

喻黎瞥他一眼，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说过就忘的渣男，“你说，你坚持最初选择。”

卡壳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喻黎拿毕业证那天他们的对话。

可是，可是哪有人的表白是问数学问题的啊？！

洛驰拽着喻黎的手不肯走，不满，“这也太随便了！”

一点也不浪漫！

“那你要怎么样？再来一次？”

“你配合我。”

“……”喻黎被他拽着，撩起眼皮跟倔强小狗对视三秒，叹了口气，带着笑意接话，“小男朋友真的好幼稚啊。”

小男朋友因为喻黎的称呼，耳根烧得滚烫，还要绷住脸，努力做出严肃的样子，“现在还没有告白，不能算男朋友。”

“那算什么？”

“……”洛驰被难住了。

亲传大弟子？学弟？还是……

“预备男朋友？”

说完，不等洛驰反应，喻黎仰头吻在他嘴角，很轻很快的，又拉开点距离，眼睛弯下带着笑看他，又拖长尾音喊了遍。

“预备男朋友？”

洛驰一下就呆住了，眼睛瞪得老大，语无伦次，“我、你、刚刚……”

“预备男朋友不可以亲吗？”问的时候，喻黎笑着纯良，像真的单纯问一个问题。

“……可、可以。”洛驰磕巴着回答。

“那可以摸胸肌吗？”喻黎接着追问。

“可以。”这个问题洛驰回答得要快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早就记着上次喻黎没有摸他胸肌的事。

“那预备男朋友可以……”喻黎抬手勾着他的衣领往下带，唇贴着他的耳朵细语了什么。

洛驰的耳朵轰一下通红，结巴，“不，不可以……”

“为什么？”

“要男朋友才可以。”洛驰一脸认真，耳根还染着未褪去的绯色。

洛驰顿觉无趣地撇嘴，松开勾着他衣领的手推开他，催促，“那你快表白。”

洛驰欲言又止，嘟囔了句，“哪有人催着别人表白的啊，一点都不浪漫。”

喻黎实在不理解，“你到底为什么对浪漫这么执着？”

平行线相交线也是，做个数学题都能拐到浪漫上去，这就是系统说的……

恋爱脑吗？

……

一直到晚上的烟花汇演，洛驰也没再提表白的事，喻黎只当他是把这事翻篇了。

直到空中烟花随着几声脆响窜上散开，点亮漆黑的夜，又化作星点散落下来，身边是旅客们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喻黎听到站在身边的洛驰喊他。

“喻黎。”

“嗯？”

喻黎闻声侧过头，却不期然撞进洛驰透亮的眼睛。

在烟花绽开的时候，小狗没在看烟花——因为他有比烟花更加珍视的人要看，珍视到吝惜视线不在他身上的每一秒。

不知道为什么，洛驰会把喻黎跟烟花放在一起。

在余光看见转瞬即逝的烟花时，心底就泛起莫名的恐慌，好像喻黎也会想绽放的烟花那样消逝在人潮。

他像要确定地握住喻黎的手，又像执拗要一个答案地一遍遍向喻黎确认。

“你会一直在吗？”

“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会不会突然有一天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无端地问话，很无厘头的问话，像生硬地找了个开场白想破开两人之间的沉默，可喻黎听见了小狗藏在话里的恐慌。

压下心底的猜想，喻黎语气平缓但认真地句句回应。

“我会一直在。”

“会一直在你身边。”

“不会突然消失。”

小狗不满足，勾着喻黎的手追问，“那如果有一天你不见了呢？”

我能不能把你锁在身边，随时随地都能看见。

喻黎有些苦恼，“那我以后半夜不能起来吃宵夜了。”

无厘头的回应，黑化小狗突然被打断读条，有些懵，“为什么？”

喻黎似笑非笑看他，“我怕哪天你起床没看见我，宵夜吃到一半就被你关起来锁小黑屋了。”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暴露在喻黎眼前，洛驰虚了一瞬，很快又嘴硬，外强中干大声嚷嚷，“我才不是那种人，你不许污蔑我。”

喻黎故意问他，“污蔑小狗判刑吗？”

“判！”

“我违反哪条法律了？”

“……关爱小狗法！”

“小狗编纂的吗？”

“……”

“嗯？”

“你管我！”

-

当晚回去酒店，洛驰就喊了客服服务要了纸笔，然后避开喻黎趴在床上埋头，一脸严肃地在纸上留下字迹。

喻黎洗完澡出来，就迎面撞上一只碰瓷小狗，抬手随意用毛巾擦头发，压下眼皮看他，“做什么？”

洛驰把手上刚写好的纸张递过去，做出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我想我们需要坐下来详细谈谈。”

“饲养小狗约法三章？”

喻黎坐在沙发上，念出这行字的时候表情有些怪异，抬眼瞥了下扬起下巴沉浸式表演的洛驰，嘴角扯了下，又低眼看他写出点什么来。

一、不可以总是逗小狗（一周最多7次）

二、不可以冷暴力小狗（可以打骂，但是不可以冷战）

三、不可以抛弃小狗/另找其他小狗

……

看完，喻黎沉默片刻，忍笑抬头，“我有点好奇你最开始的约法三章。”

应该也能让他心情愉悦。

洛驰表情僵住，想起当初写的让喻黎保持距离之类的话，眼神开始乱瞟，含糊过去，“没什么好看的……”

见喻黎还要再争取，洛驰忙截过话头，“不要说无关话题！现在很严肃的！”

只能遗憾先把这个想法搁置，喻黎开始对他的约法三章提出问题。

“一周7次也太少了，你不懂逗小狗的乐趣。”

被逗的小狗本人迎上喻黎带着谴责的眼神，好像他做出了什么残酷的事一样，憋屈地让了一小步，“那就8次。”

喻黎可不玩这种小打小闹，放话下来就是翻倍，“二十次。”

被狮子大开口的喻黎惊到瞪大了眼睛，洛驰想也没想拒绝，“不行！最多、最多十次！”

喻黎不为所动，“二十次，不然我不签。”

洛驰犹豫不决，纠结半天才咬牙，“十五次！不能再多了！”

不想喻黎一改刚刚分毫不让的态度，洛驰话音未落，就笑眯眯接上，“好，十五次成交。”

“……”后知后觉入套的洛驰一脸悲愤。

狡猾的大人！

刚刚高中毕业的小狗，还没步入大学，就先见识到了社会的险恶。

第二条跳过，喻黎视线落在第三条，在洛驰争分夺秒想着待会儿能用上的话术时，发问，“那小猫可以吗？”

洛驰懵了瞬，“什么？”

“不让找小狗，我找小猫可以吗？”

洛驰马上急眼，刚刚还勉强端着的沉着冷静样子彻底破功，三两下就蹦到喻黎面前，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凶巴巴看他，“你敢！”

喻黎丝毫不怵他，“我要是敢呢？”

洛驰理直气壮，“那我就每天在你门口撒泼打滚，骂你是翻脸不认人的无情渣男！让你颜面无存！让你找的野猫野狗没有名分！”

喻黎没忍住笑，抬手捏了下垮着脸的洛驰，如是评价，“好霸道的小狗。”

“是这样，但是你不能后悔了。”

“我也没说要后悔。”

“我当真了！”

“允许你把这条也加到饲养小狗约法三章里。”

“那是不是还要改个名？约法四章？……好难听。”

“叫小狗饲养守则吧。”

_

在洛驰的《小狗饲养守则》扩增到第五十六条，洛女士把Alex换了，如愿找了个黏糊的年下奶狗后，洛驰的录取通知也出来了。

不算意外的，但是如愿以偿的A大。

刚查到信息，洛驰就“唰”地从床上弹起来，眼睛噌亮扑到一旁晒太阳浴的喻黎身上，语气雀跃，“喻黎喻黎！是A大！”

差点被扑过来的洛驰压到窒息的喻黎把小狗推开，故作嫌弃，“知道了，别大惊小怪的，我的亲传弟子能差到哪去？”

洛驰嘿嘿傻乐，小狗耳朵立起来，“以后我就可以和你一起上学了！”

接着，喻黎又被激动的洛驰拉着跑到洛女士面前报喜，洛女士身边还站着她的新男友Dylan。

在听洛驰说完后，洛女士还没开口，精通中文的Dylan先“哇”了一声，真挚称赞，“那真是太棒了！你应该跟你伴侣享受这个浪漫的时刻！”

伴侣？

洛驰瞪大眼，马上回头望神色平淡的喻黎，又扭头看向脸上挂着“果然如此”的洛女士，最后重新看向Dylan，张口想解释什么，“我，我们……”

Dylan疑惑地问，“你们不是伴侣吗？”

在交往后，喻黎一直没有表示要公开，洛驰拿不准喻黎的意思，因此一直拖到现在，他也没跟洛女士说。

在他的规划里，应该是和喻黎的感情稳定了，在通过气的前提下，再严肃且认真地向洛女士坦白，而不是像这样，让洛女士通过第三方得知。

可是对于Dylan的提问——他不想否认。

他不想否认他们的关系。

洛驰犹豫地又看了眼喻黎，试图从他表情中看出他的想法。

Dylan先看看洛女士，又看向洛驰两人，像弄明白什么，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你们太默契了，每次对视就像法式长吻一样激烈，我以为你们是——”

喻黎打断他的话，牵住洛驰的手，笑得坦然，“不，不需要道歉，我们确实是伴侣。”

洛驰身形马上僵住，被牵住的手像没有知觉一样，连呼吸都只敢轻轻的。

小狗面上不显，心里却悄悄放起了烟花。

早跟喻黎通过气的洛女士对Dylan解释，“我跟你说过，我大儿子很聪明，小儿子比较笨，并且他似乎格外坚信自己‘精湛’的演技。”

以为偷偷摸摸牵小手能不被她发现。

也太小看她了。

Dylan才长呼一口气，重新挂上笑，由衷发出祝福，“我想你们的爱情会像夏天一样热烈！”

洛驰终于放心在洛女士和其他人面前贴近喻黎，笑得灿烂，“谢谢，我们会的！”

和喻黎相贴的手心不争气地冒着汗，但没有像往日被喻黎嫌弃地松开。

小狗的爱也像夏天一样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