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地看着王老虎,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兄弟中立住威信。
感受到一定危机的王老虎,开始避重就轻地想要逃避姜汾的问题。
偏偏刚刚被救起来的人对姜汾心存感激,听到自己大哥对姜汾有些意见,便自作主张站出来为两人调解:“大哥,有话直说嘛,现在这样并不是你以往的风格。”
王老虎再次被自己的兄弟拉进漩涡,不得不向姜汾说:“你行为举止似乎太过于放肆了些。”
话说得隐晦,但稍微多想就会知道,他是在说昨晚姜汾与闻行的事。
都说事出有因,只要抓到了事情的矛盾,解决问题就不在话下。
姜汾眼睛都不眨,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般,抬起头问他:“我几时行为放肆了?”
有些话不能摆到明面上来,王老虎虽然粗犷,但也能明白这种道理,所以面对姜汾的回问,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他说不出话,姜汾便能乘机而入,接着对他说:“就算我放肆了,我也有可以让我放肆的资本。”
侯府夫人这个身份搬出来,能压死太多的人了,王老虎再怎么受皇帝赏识,封官加爵,那是日后的事,现在的他,阶层地位低于姜汾,便也只能不得不向姜汾低头。
这是古代弱肉强食的固化规则,却也是现如今姜汾能让他心服口服的一道法子。
“再者说,难道我的提议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处?我相信,凭我的能力与经验,也能让你对我心服口服。”
“你说是吧。”
逐层说理,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况且到最后还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王老虎再倔,也不得不点头承认姜汾。
既然如此,目前的纠纷解决,一行人便接着赶路。
自从有了姜汾的法子,草地上密布的沼泽便不再是问题。
很快,他们便走到了草地边缘,感受到了坡度在不断加大。
昨天夜里下了场大雨,导致泥土松软且湿,今日又走到了午后,导致山上是不是便有些碎石块滚下来。
即使大家再怎么小心翼翼,赵峤还是不慎踩到了挡在路途正中央的石块,当时便没有站稳的她,更是直接摔倒在地上。
大家急忙上前查看,竟然扭伤了脚踝,膝盖也是伤痕处处。
对于赵峤来说,路是走不了了。
就在这时,呼延阑站了出来,主动要背赵峤跨越大雪山。
赵峤不太情愿,目光时不时地就在看姜汾,似乎是在等待她为自己解围。
明白赵峤是在膈应呼延阑,姜汾灵机一动,对赵峤说:“要不让王老虎背你吧。”
王老虎当即想要拒绝,但姜汾眉眼含笑说道:“圣上可是说他们是咱们去草原的保障,他一定会想办法的,再者说,这么多兄弟看着呢。”
前半段话是威慑,后半段话才是在提醒王老虎,刚刚的他在兄弟面前失去太多的威信,现在若是还不答应,恐怕会火上浇油。
没办法,王老虎咬着牙便背上了赵峤。
由于呼延阑觉得王老虎年纪大了,怕他后半程背不动赵峤,让赵峤不小心摔下来,呼延阑一直跟着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赵峤低声让他离自己远点,可呼延阑偏偏就是死乞白赖地跟着他。
有这么个匈奴皇子跟在身后,真正遭罪的人还得是王老虎,人活了几十年,还没亲眼见过地位这么高的人,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给自己弄死了。
越往上走,原本的青青草地变成了荒漠。
一望无际地全都是石块,连花花草草都少得可怜。
他们带的水基本上都快喝完了,好几个没水的人实在渴得厉害,看到石头缝里有几株鲜艳的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脱离了队伍,拿个刀就把花摘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把茎管割破,保底都能流出这水来,他们以为这里会没什么不一样的。
第一个迫不及待对着茎管喝水的人,抿了下嘴巴,觉得奇怪,便问周围人:“怎么如此苦涩,而且像没什么汁水一般。”
他如此说了,但其他人都没在意。
姜汾原本走在队伍后面,没看见有人偷偷离开了,正疑惑队伍里似乎少了几个人,便突然看见下一个准备喝汁水的人。
知道这上面的花都不是啥普通的野花野草,姜汾上去便夺过了几人的花,接着把花丢的远远的。
那几人口渴难耐,本欲解渴,却被姜汾这么一搞,难免有些怒气,只不过碍于她的身份,只敢梗着脖子问:“为什么不准我们解渴?”
姜汾冷冷地看着他们,说:“以后不要再拿这高山顶上的野草野花解渴了,你们早喝水,可以来匀我水壶里的。”
话是这么说,真要他们去要水,他们还真不敢。
见他们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姜汾无奈解释道:“这种高山顶上的花草,且不说它颜色艳丽,吸引各种虫子,就说它本身便是剧毒,碰一下生死难料。”
闻言,刚刚才吸吮完汁水的一人立马开始干呕,姜汾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是已经干过这傻事了。
她也没办法,只能安慰两句:“也不是每一种草都能害死人。”
话只是用来安慰的,但似乎真的起了一定的作用。
那人继续跟着队伍,从头到尾也只是呕吐了几回,窜了几回稀,临到最高点的时候晕过去一回罢了。
待到再次醒来,他们已经在大雪山的阴面了。
像是捡回来一条命一般,他虚弱不堪,但他的意念告诉自己:他必须起来赶路。
姜汾及时摁住了他这颗蠢蠢欲动的心。
这里是大雪山的阴面,太阳光照得少,而且更陡,最为要命的是,天已经完全黑完了,再往下走只会死路一条。
他们带了足够的火种,但却没有薪柴一类引火的东西。
还好,大家都带了些厚衣,让今晚似乎没那么难捱。
找了个较为平坦的地方,男的一堆谁在外围,把姜汾和赵峤围在里侧。
赵峤的上经过一下午,变得越发肿胀起来,姜汾没办法,只能用软和些的衣服慢慢揉着她的腿,为她的腿活血止瘀。
感觉好多了,赵峤窝在姜汾的怀里慢慢睡着了。
姜汾靠着一块大石头,石头咯着她,让她不太舒服。
为了排遣心中莫名升起的苦闷,她抬头看了看夜空。
今晚的夜空没有星星,更苦了,更闷了。
……
翌日,清晨寒风将姜汾冷醒。
她动作很轻地把赵峤放到一边,然后自己起身来看看,却发现远处三五成群地冒出一堆人影。
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搜了搜眼睛再看之时,发现的确如此。
她赶紧把赵峤摇醒,在赵峤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她又去把睡在在潍坊的男人们全都叫醒。
呼延阑最后一个醒来,他正准备问姜汾干嘛,姜汾便给他指了那些逐渐逼近的人。
呼延阑视线一晃,发现的确如此,便匍匐前进,找到一个大石块做掩护,认真观察起对面的人。
这么陡的地方,他们也没有多少余粮,根本跑不了多远,若是一个不小心摔死了,那更是一个亏本买卖。
索性其余人都待在原地,静观其变。
那些人渐渐逼近他们,姜汾一抬头,甚至看见了一个年轻男子直接头也不抬地越过呼延阑,走到了他们身边。
年轻男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过了好一会儿,才煞有介事地问:“小侄,那个是你媳妇?”
用的不是芪朝语言,姜汾他们听不明白,但是呼延阑却听明白了,指着人群中的赵峤说:“那个温柔娴静些的是我的和亲对象。”
用匈奴语说了一次后,他又用汉话说了一次,好让所有人都明白。
豪放睡姿睡了一晚上的姜汾此时正顶着鸡窝一般的头发和划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她主动与赵峤拉开距离,然后躲到一边玩石头。
“这样啊。”年轻男子自言自语似的嘟囔了一句,对着赵峤用汉话说:“欢迎来到胡人的部落,我是呼延阑的舅舅,我叫须卜真。”
“这些人是我母族的人,他们来接我们。”
呼延阑走到赵峤面前,很自然地把她背了起来,然后转身对着须卜真说:“舅舅,我们回去吧。”
只是转了个圈,便没看紧呼延阑,让他背上了赵峤,姜汾没办法,特意跟在队伍后面,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
须卜真走在呼延阑身边,看着他还没成亲就护着这个芪朝女子的举动,不由得发笑,然而,他转而想到:“另一个女子是谁?”
他用匈奴语,特地避开了赵峤,防止他听明白他们的话。
“不会是跟着来的婢女吧,我瞧着挺讨喜的,实在不行,送给你舅舅我作小妾?”
须卜真一开口,呼延阑便知道他心里面想些什么,他和姜汾无仇无怨,也深知自己舅舅的德行,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自己后人积德,他模糊了些说道:
“芪朝皇帝安排给我的媒人,是芪朝一个高官的妻子。我们两国此次和亲,便是为了安稳,她过来这一遭,便是那个狗皇帝对我们的试探。”
“我们要是让她出了意外,芪朝便师出有名,到时候又是一番恶战。”
听到了侄子的话,须卜真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想要放弃,又转过头看了一眼队伍后面的姜汾,却又觉得心痒难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笑着往前面走了好几步,隐匿到队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