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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约翰逊，一个有点私心，但绝对充满正义感的警探。

办过凶案、追过逃犯，徒手摸过尸块、飞刀毙过歹徒……他自认半辈子也算是见过这种各样的怪事怪案，虽然算不上不动如山，但却从不怯阵。

心理承受能力这块儿，他还是很有自信的——直到今天。

食尸鬼和洛格鲁的存在，确实炸裂，但恶魔……恶魔又是另一级别的问题了。

约翰逊成长在教徒家庭，即使不像父母那样虔诚，却也有自己的信仰。他脖子上现在还戴着专门从梵蒂冈求来的十字架。

他呼出一口冷气，一时不能相信这破烂瓶子里盛放的，是传说中克制恶魔的珍贵圣水；一时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看上去不会超过十五岁的少女竟然会是恶魔这种邪恶之物。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窗外的光似乎暗淡了许多。

罗德一把拉开窗帘，暖色的最后一抹夕阳照在屋内，却无法带来一点温暖，反倒是给恶魔的到来更添了一丝冷意。

“新月之夜，逢魔之时，你倒是会挑时候。”罗德一眼就判断出了恶魔此时出现的原因，“没想到你竟然有勇气亲自打头阵啊……莉莉丝。”

罗德暗自思忖着莉莉丝的依仗，她旧伤未愈，硬碰硬的话并非毫无胜算，但却只是下策。

“只怕别人没这个胆子。”莉莉丝这次换了个新皮囊，还是和过去一样，她总是更偏爱女童和少女，若是再仔细研究研究，就会发现，这些她用过的皮囊总有一些相似的特征。

纯洁的身体、温馨的家庭、善良的心性，都是在爱浇灌下不谙世事的女孩们。

不知是在祭奠，还是在怀念。

莉莉丝还在想着放点什么狠话，迪恩就已经零帧起手，能动手就不BB——半点也不吝啬子弹，一上来就直接清空了弹夹。

约翰逊也像是被枪声刺激到了绷紧到极致的神经，一抬头，少女身上的弹口“滋滋”作响，她的眼睛中的某种力量涌动，全白的瞳孔中闪烁着恨意。

作为警探的本能推动着他，一瓶圣水毫不留情地泼在了莉莉丝身上。

“滋滋滋！”

仿佛他倒出去的不是水，而是硫酸。

「圣洁」呼应之下，圣水的力量被前所未有地激发。

“呃啊！”

这种疼痛，哪怕是莉莉丝一时都没能调整过来。

驱魔从来不是什么要讲武德的事，趁他病要他命才是真理。

罗德在这个瞬间突然get到了温彻斯特们的理念，掌心一转，彩烛直奔莉莉丝的四肢而去。

这不是用来杀死莉莉丝的——像她这样的恶魔并非轻易能够杀死的东西。吸取上次阿拉斯泰尔跑路的教训，罗德首先防备的，就是她的脱身之法。

只有罗德主动切断莉莉丝的后路，后者才会怯阵。

四根火烛烙在皮囊上，红色的焦痕印出了咒，将莉莉丝的本体锁在了皮囊内。

可就在此时，窗户玻璃毫无征兆地碎裂。

几声重叠的咆哮和风声混在一起，罗德一手一个抓住迪恩和约翰逊的后领，将他们带离原地，略一后撤到了萨姆床边。

金瞳一亮，她的嗓?也散发出了威胁的“呼呼”声。

威胁之下，顿时，那股随风而来的兽意便收敛起来，只留下一地破碎的玻璃碴子。

毫无征兆天旋地转的迪恩也回神，定睛一看，就见地面上那深刻的利爪划痕。

他不会忘记，这可是曾经夺去了他性命的爪子。

“地狱之犬……”濒死之时，迪恩曾经见到过地狱之犬的真容，仿佛是从《生化危机》里走出来的犬类一样，高大、危险。

但此时，他却只能看到那一点爪痕。

甚至连冰冷的兽意都只堪堪出现了一瞬间。

连恶魔都要敬畏诺亚，何况区区一犬尔。

莉莉丝召唤恶魔之犬，无非是想要打断刚才的连招，同时也是想用这样的生物来唤起迪恩对地狱的恐惧。

“用你的狗来威胁我？”罗德眉毛一挑，“究竟是谁看不起谁。”

莉莉丝擦掉嘴角的血，“有哪个恶魔敢轻视你？只是——”她终究是路西法创造出来的第一个恶魔，就算忌惮罗德，也绝对不会恐惧。

“地狱可不是你们诺亚的属物，呵——”她冷笑一声，手一翻，一卷牛皮纸出现在她掌心，“地狱的规则，不是你能改变的！”

莉莉丝很清楚自己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再有预料的罗德也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反倒是迪恩，他这个真正牵涉其中的人没能反应过来。或者说，他是没有想到——

“十字路口契约。”

罗德看到了羊皮纸边缘的倒十字纹。

迪恩瞳孔一缩，“那个契约竟然有实体文书！？”

他只是亲吻了一个恶魔，可没有见过什么契约。

“当然了，十字路口契约是正式的地狱契约，也是优先级TOP地狱契约之一，”莉莉丝把玩着这个决定了他人命运的文书，“别说是地狱，就是放在任何地方——”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罗德，“这份契约的级别都无可比拟，任何人不能违抗……我根本不是来和你们战斗的，我只是来履行契约而已。自诩正义的猎人，竟然想要赖账，我的账，可不是那么好赖的！”

迪恩大脑一时短路。

他不知道，恶魔还讲武德的吗？

可细想之下，恶魔明明可以直接杀死人类、夺取灵魂，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开发“十字路口恶魔”这样的业务类型呢？

“迪恩，难道你真以为十字路口的恶魔那么强大，强大到可以满足人类的一切愿望？获取金钱、改变天赋、跨越疾病，甚至起死回生，”罗德指着自己，“连我都无法轻易做到这些，更何况那些普通的恶魔。”

迪恩瞳孔一震，黄眼恶魔那令人憎恶的面孔仿佛浮现在他眼前，那带着挑衅和嘲弄的语气在他耳膜上震动。

——“我得谢谢你，迪恩。除非有交易，恶魔不能随意复活人类，规矩可真能逼疯人。”（S2E22）

“不是因为有了恶魔，所以才有十字路□□易，而是因为有了十字路口的规则，所以才有十字路口恶魔。”莉莉丝伸出一根手指，“啧啧啧——要搞清这个先后顺序才行啊！”

她说着，将契约拉到底，指着最下面微微亮光的唇印，“我可爱的小蛋糕{Cupcake}，这可是你主·动·自·愿·的契约。”

迪恩肉眼可见的紧张，不自觉地用力，握紧了手中之枪。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保护’，”莉莉丝翻了个白眼——她这样的白眼恶魔翻白眼，还真是搞笑，“但另一方面，我还是可以收回你的‘奖励’。”

她一歪头，视线越过了罗德和迪恩，看向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萨姆。

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莉莉丝这次完全不是想用这张契约来做筹码，而是真的要给迪恩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她已经意识到，想要抢夺一个已经离开地狱的灵魂非常困难，必须要让他自己回来！

契约连通两方，一方是付出、一方是索——一边是迪恩，一边是萨姆。

“NO！！！”

迪恩的心仿佛落到了无尽深渊，比地狱折磨更加深刻的恐惧随之充斥在他的胸口。

那份契约化作流光，以人类难以反应的速度穿过了萨姆的身体。

迪恩猛然回身，却只看到了更意想不到的一幕。

黑色的十字纹浮现在萨姆的锁骨之下，从前到后，在胸口前后围了一圈。就像是某种锁链，强硬地把他的身形锁在了牢笼之内。

契约的流光很快就被挤了出来。

莉莉丝人都傻了，脸上从未有过如此直白的惊异和不可置信，“不可能，十字路口契约是——”

“是路西法的造物，”罗德直接接上了莉莉丝的话，“甚至是，连他都无法完全控制造物——机制这种东西一旦形成，就会变得独立。”

她一屁股坐到了萨姆的床边，脸上笑意浓烈，甚至故意撩起头发，让自己额中和萨姆一样的十字纹更加直观。

嘲弄的轻笑从她的鼻腔里发出，她严重的蔑视一览无余，“但我的优先级好像更高诶——萨姆·温彻斯特，他已经是我的契人了，你想要他的命，就得先过我这关——但是，你杀得了我吗？”

要是能杀得了她，反倒不用这样大费周章地威胁迪恩了。

“不、不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诺亚还有契人一说！”哪怕是以莉莉丝这样的老资格恶魔，竟都从未听过这个名词。

“亚连就是契人啊，他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契人，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罗德依然很喜欢将“亚连”这个名字念出来的感觉——

亚连是第一个诺亚契人，承载了他们诺亚第十四号兄弟的某些责任，“你没有听过‘契人’是当然的，契人首先要是人嘛，我们诺亚一向都是讨厌人类的……如果没有亚连，我现在一定也还无比讨厌着人类、这个夺走了我们族群名称的种族。”

罗德直接将莉莉丝的战斗对象从萨姆换到了自己，契人可没什么好遮掩的，这种关系的弱点破绽从不为外人所知。

比起隐藏，她反倒更希望莉莉丝把这个信息带回地狱，能省不少麻烦。

她轻飘飘地一跳，就踩在了被角上，伸手从背后搂住迪恩的脖颈，手指勾着他的衣服一扯，将领侧撕了个大口子。

“喂——”

罗德按住了迪恩的反抗，将他手臂侧面的掌印露了出来。

“契人不熟悉，但这个印记——别的恶魔不知道，你却不会陌生吧，莉莉丝。”

“天使之印……”莉莉丝瞪大眼睛。

她可是跟着路西法和天堂叫过板的老牌恶魔，又怎么会不认得天使的印记。

“没错，有一个天使标记了他，你可以猜猜看，是什么样的天使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标记他——”

背着卡斯迪奥那个让人生气的家伙，罗德还是当着莉莉丝的面抬了一句他的面子，只当是用来压制莉莉丝。

不过本来，戍卫队队长就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罗德一拍手，将莉莉丝悻悻的神情唤了回来，“这是很简单的选择题——要么是我，要么是天使。我可真是人美心善，还给了你主·动·自·愿·选择的机会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