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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对于温彻斯特兄弟俩来说，不论是警局还是FBI，都委实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和人。

做笔录——尤其是做有准备的笔录，对萨姆·法学院入学考试174高分·斯坦福大学全额奖学金获得者·温彻斯特来说，简直不能更容易。

唯一让他有些紧张的，就是威尔·格雷厄姆。

不是萨姆自作多情，但他和威尔在一年多前的斯坦福大学才刚刚近距离接触过，甚至交换过一些犯罪学专业的意见。

他现在用着假名，未免有些做贼心虚。

要是在这里被戳穿了，那可真是无处可逃。

迪恩回答着警探的问题，萨姆则是持续注意着门外的威尔——后者似乎正和一个FBI的女探员交流着什么。

凭借自己良好的视力，萨姆意识到女探员应该就是刚才的黑人FBI所说的贝芙丽。

采集他们兄弟俩的指纹。

虽说维克多给他们俩的档案标注了死亡，但指纹……

不知道联邦数据库里会不会把死亡的嫌疑人指纹清除出去。

还不等他思考出什么对策，威尔便推门走了进来，但奇怪的是，女探员并没有跟进来。

“……就像我说的，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一切正常。没有火、没有死人，那里非常正常，我买了一打啤酒存货，萨姆要了杯果汁——没错，He’s a girl。而且总要有人开车，我们都是守法好公民，不会醉酒驾驶的。”

威尔沉默地站在桌侧，眼睛快速掠过笔录内容，抬到了兄弟俩身上。

“Hi，探员大人。”迪恩主动和他打着招呼，身体自然地前倾，阻碍了对方的视线，尽可能地将萨姆藏了起来，“还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的话，我们还有工作要赶、还有午饭要吃——God，天知道我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只吃了一个脆脆鲨。”

威尔额前的碎发有些长了，但半遮半掩的视线仍然不减锐利。一瞬间，迪恩有一种从内到外都被看穿了的错觉。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让他顿时有些坐立不安，不自然地挪动了一下屁股，踩在地上的脚用力，仿佛已经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动手，迪恩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冲动。

他故作轻松地开口，“探员大人，你得知道，上一次有人用这种小眼神儿看我的时候——干柴烈火。”

萨姆无语地在后面掐住了他哥不合时宜地幽默。

但奇怪的是，威尔什么都没有说，仿佛没有察觉迪恩的紧张，甚至没有多问一句话。只是挪开了专注的视线，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份质问采集卡。

“额——我们，”迪恩抬手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开始心里祈祷自己这个玩偶身体的指纹不要那么一比一，“我们兄弟俩一起，所以——一个人的指纹就够了吧？”

“杰克说了是两个人，就是两个人。”威尔说着，抬头看了看门外，仿佛是在确认贝芙丽的行踪。

接着便将两张指纹卡推给了警探和警探身边的记录员。

在迪恩和萨姆诧异的视线下，这两个人将自己的指纹印到了标有他们俩名字的指纹卡上。

萨姆仔细一看，便意识到不论是威尔还是两位警察，眼里都有隐隐闪烁的金光。

“嘿，迪恩——”

他推了推旁边的迪恩，示意他注意对面三人的眼睛。

迪恩的眉毛上下跳动了几下，“哇哦——罗德还真是专业。”

他们俩似乎把眼前三人的异常都当成了罗德的小花招，没有再深究。

威尔都不用刻意去共感都知道这兄弟俩在想些什么——这样的误会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在理清楚自己的问题之前，他也不想和第一使徒千年伯爵的后裔扯上什么关系。

总而言之，皆大欢喜。

不被通缉对温彻斯特们来说总是好事。

再有一个亨德里克森探员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可就麻烦了——轻则蹲大牢，重则要牵连这些FBI被卷入超自然的危险里。

留下了联系方式，不论是警局还是FBI也没有阻拦两人的离开。

警局门口停着的Impala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罗德正趴在窗户上。她和站在警局门口的威尔交换了一个短暂的视线，但两个精神系能力的眼神交换可从来不会像是肉眼看上去的那么短暂。

“怎么样，问题解决了吧——”罗德心情格外地好，语气都上扬着欢乐，“还真觉得我只会杀人了事？”

“这就是你突然消失的原因？”迪恩半信半疑，直觉的警报在大脑中不仅难以消除，反而愈演愈烈。他踩下油门，Impala的红色尾灯一点没亮，很快消失在小镇中。

罗德反问，“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但是太奇怪了。

萨姆抿着嘴，心里有点不一样的猜测，“你在方舟里的表现，我还以为你是在寻找同族。”

“对呀，就是因为要寻找同族，所以才需要解决掉你们两个的潜在风险，”她的话张口就来，“这样你们才能更好地给我效力。”

“即使我们现在因为种种原因一起行动（work with you），也不意味着我们给你效力（work for you）！”迪恩认真地指出了这之中的区别，“我们完成萨姆和你的契约，就只是这样——等结束了就赶紧分道扬镳。”

罗德撅了噘嘴，非常做作地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真冷漠啊，我以为我们现在关系可好了呢。”

“没有，完全没有。”

迪恩·全身上下嘴嘴硬·温彻斯特非常果断地否了罗德虚假的委屈。

“啊——我受伤了。”罗德捧住了自己的胸口，“你这个负心汉。”

萨姆无奈地扶额，看这两人的对话，总有一种看小学生拌嘴的微妙感。

“不论如何，谢谢你，罗德。”他认真地说道，“For everything。”

罗德喜笑颜开，本就愉悦的心情再上一个台阶。

“听听，你弟可比你懂得感恩多了。”

她一巴掌拍在迪恩的肩膀上。

可就是这普通的一巴掌，迪恩的身体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歪了下去。

像是没有支撑的气球、又像是没有生命的尸体，重重地砸在了方向盘上。

“迪恩！？”

迪恩的脚还踩在油门上，全速行驶的Impala顿时失控。电光石火之间，萨姆赶紧拉动手刹、猛转方向盘，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甩尾声和公路上被擦出的火花，将Impala横在了马路中间。

“迪恩？迪恩！”

萨姆都等不及解开安全带，就赶紧去查看迪恩的状态。他的手放在抱着迪恩的脖子将后者的头抬了起来。

一阵刺骨的冰冷在他的掌心蔓延，脖颈处没有一点脉搏跳动，紧闭的眼睛下是不带一点起伏的鼻子。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甚至没有一点活着的迹象。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萨姆的手剧烈地颤抖，目眶欲裂地几乎要滴出血来，肺里的氧气在一瞬间被榨干，大脑宕机得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