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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将军(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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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队在山洞里待了一宿,是夜果然落了大雪。

荀安武将世家出身,自然是不怕冷的,带着几个兵在洞口替他们守了一夜。轮班时,荀安担掉身上的雪,喝着热气走进来,一眼便撞见了沈淮披着件灰色薄氅,一双眼睛炯炯地盯着他。

这人满心满眼写着算计,荀安自是不想搭理。故意装作没看见从他身旁走了过去。沈淮侧身让了让,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小将军辛苦。”

荀安止住步子,冷笑一声道:“既知我辛苦,你何必非要入顺都。”

沈淮手里捧着个暖炉,道:“看来小将军也知道顺都这场寿宴是趟浑水,这是在体恤我。”

荀安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少来!如若不是你执意要去顺都,我哥才不会差我来看住你!我哥不日就要完婚了!”

沈淮好笑:“你哥完婚又不是你完婚,小将军何必如此激动?”

荀安逼近,一把揪住他的灰氅:“入了顺都,你一切都得看我眼色行事。若是在太后眼皮子底下生事,我让你再死一回。”

沈淮心想,果然如传闻所说,这荀家二郎都是温顺听话的,想必宫里那位太后也知晓。想到这里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小将军此行,可是受了太后的懿旨?”

“是又怎样。”

沈淮忽然明白了。太子若是想借这场东风上位,风声想必不会不传进太后耳朵里。太后又是最喜爱绥北这位的,必然不会坐视不管。若是这场席面上有绥北的人,倒也能稳住局势,不至于让大权旁落。

只是如此一来,无论结果如何,荀安都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荀英此人聪明决断,竟算不准他弟弟此行的危机?

沈淮动了动眼珠子,道:“听说太后养在身边的韶和郡主已及笄,太后金珠子似的捧在手心里,尚未许配婚事。不知太后是否会借这场寿宴,为她勘探一场呢?”

荀安不知道沈淮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他道:“郡主的事与你毫不相干,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沈淮温声一笑:“我只是想,若是太后相中了小将军你,强要将你留在顺都做孙女婿,你该当如何?”

荀安扭过头来:“我生在绥北长在绥北,自然不会同意。再者,韶和郡主身份尊贵,不会看上我这穷山恶水出来的臭小子。”

荀安的声音陡然小了下来:“我也不喜欢她。”

他这后一句沈淮没听真切,待到想问清楚时,前来守夜的士兵已经过来了。

大雪封山,礼队在山洞中守了三天。苦等终是无聊,沈淮想着书法能平心静气,于是写了一张又一张。直到那卞真人传世的字帖被他临了个遍,他终于忍不住了,说是想去雪钓。李大人得知放心不过,便喊了个随行的人跟着。

山洞离江不远,只不过雪路难行。此时天高地阔,万籁俱寂,沈淮深吸一口气,竟感受到了自由的滋味。他一袭白衣大步走在前头,身后的随侍替他拿着大氅,小心翼翼地跟着,生怕一个不留神,他一脚栽进雪里头便寻不着人了。

沈淮走了几步便看见了江,江面已经结了冰。沈淮走走停停,朝那随侍道:“这时候的江鱼定然鲜美,咱们囫囵钓上几尾,拿回去给李大人他们尝尝。”

随侍也是个好玩的,边走边道:“沈大人太心急了,等这冰再结一阵子,届时掏个冰洞再去打窝,那鱼还不成筐成筐地上来?”

沈淮扑哧一笑:“你倒是有经验。”

他眼睛一瞥,便看见不远处的雪堆里端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赫然便是荀小将军。

“巧了么这不是。”沈淮熟络地走过去,“小将军也是来钓鱼?”

“你怎么跑出来了?”荀安看见他,皱起眉,“这里风大,你可别吹出毛病来死在顺都路上。”

沈淮笑了笑:“小将军这是有多瞧不上我?我虽如草芥,但却难杀,不然当初怎么没死在小将军手上?”

随侍见状赶紧打圆场道:“沈大人,荀将军说得对,这里风大,您还是将这氅衣披上吧,后面万一着凉了,可有罪受呢。”

沈淮知道他难做,乖乖披上大氅。随侍这才放下心来。

沈淮走到荀安身边,道:“小将军一直盯着这江面?”

荀安不搭话。荀安身边的侍卫却道:“小将军担心这冰结不起来,误了行程,因此白日便亲自来江边守着。”

他话还未说完,荀安便一个眼神递了过去:“你同他废什么话?”

侍卫只好不做声了。

沈淮心里清楚,小将军责任心重,想早日了了这桩差事,以防节外生枝,这也是人之常情。的确,在路上耽搁越久,就越危险。

沈淮道:“大恩不言谢,我这就去钓几尾鱼来,做个鱼汤给小将军暖暖身子。”

荀安似是有些诧异:“你还会做鱼汤?”

沈淮笑得谦和:“别的不行。也就这么个本事了。”

荀安道:“这雪夜里怕是才会停。若是停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出发。”

沈淮“嗯”了一声:“这冰我瞧着也差不多了,再冻一晚,第二天必然能走人。”

次日,冰果然结得很硬了。不但人能在上面随意行走,车马也都能行。李大人高兴得很,在马上不住地说:“如此一来,不日便可进入顺都。”众人听后都很高兴。

沈淮骑马骑得浑身骨头疼,坐进了车里。他借着车里的炭火,研究起图纸来。沿江一路北上,便是二皇子的封地阜南,虽说他们走冰路不会入城,但也保不准二皇子不会使绊子。

这也是为什么他让吴博提前在阜南等他的缘故。若是阜南那边没有动作,那他们此行也太顺利了一点。

车马白日在冰上前行,夜里便在岸边安营扎寨。沈淮为图个方便,干脆吃住就在马车里。好不容易把马车捂热,帘子被人从外面一掀,冷风呼呼灌进来,害他打了个寒噤。

荀安拎着刀,道:“躲什么清净?”

他身上带着浓重温热的血腥气,沈淮知道是有人坐不住了。他道:“可问清楚了,谁派来的人?”

荀安将那刀扔到雪里,道:“都是死士。我有意留活口,他转眼的功夫便自断了。”

沈淮眼尖,一眼就看见荀安的肩膀上被刀扎了,那血沿着胳膊一路往下流。沈淮关切道:“小将军受伤了?”

荀安干脆撕掉外甲:“一点小伤,不妨事。我已经派人守着车马,还有两个活口,沈大人要不亲自审?”

这是荀安第一次称他为“沈大人”。虽然依旧生疏,但至少没有了往日剑拔弩张的气势。沈淮不由断定是鱼汤的功劳。

沈淮道:“既然送上门了,那便审审吧。”

此行偷袭的共八个人,被荀安杀了四个,活捉了四个。其中两个咬舌自尽了,还有两个见同伴死了,也要死,被荀安手下拦住,这才绑在马车旁等候发落。

沈淮去时,那两人正咬紧牙关拧成一团,一副“誓死不透露半个字”的样子。沈淮幽幽看上一眼,便笑了:“知道活不成了,还要替他卖命?横竖是个死,不如选个痛快的死法。”

他虽笑着,语气也温和,可这两人却不由战栗,惊恐万状地看着他。

沈淮道:“可是阜南那位?”

两人不答。

沈淮从侍卫腰上抽了把刀,反手刺在一人大腿上,那人惨叫一声,血喷薄而出,溅了沈淮一脸。沈淮压低声音道:“我再问一遍,可是阜南那位?”

“审出什么没有?”守在李大人马车旁的荀安见人走了过来,便问。

沈淮擦着手里的血,道:“审出来了,人也废了。这俩人嘴真硬啊,咬定不是阜南那位干的。若不是他们一口咬定,我还真不敢妄下定论。”

荀安笑了声:“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沈淮擦干净手,却盯着荀安肩膀上的伤:“血流得河一般,真不要止血?”

荀安抱着手臂,面色平静:“管好你自己。”

沈淮笑得邪性:“我刚想说,你若是好声好气求我,我替你止血呢。”

“不劳你费心了。这点伤都处理不好,还打什么仗。”荀安道。

“别这么见外啊。”沈淮一把拉住荀安的胳膊,不由分说将人推进马车,“接下来是阜南地界,有多凶险你我都知道。李大人年迈,我又是个不经事的,咱们这路都得仰仗小将军的庇佑,小将军身子要是拖垮了,咱们还能护送寿礼入顺都吗?”

荀安被他推进车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你对我这么殷勤做什么?”

沈淮道:“此行,你我便是出生入死风雨同舟的兄弟了,我对你殷勤些不是应该的么?”

荀安嫌恶地看着他:“收起你的嘴脸吧,看着怪恶心的。”

沈淮不由分说道:“那没什么好说的了,脱吧。”

马车里暖和,荀安也不想跟他多说废话,将铠甲连着衣裳剥了下来。沈淮只看一眼便笃定,方才砍向荀安的那刀,淬了毒。

方才从那两人身上搜出来的几瓶药,沈淮是研究过的,这药涂在刀上,一旦通过血液流经全身,八成活不成。

好在他发现得早,一切尚有转机。

荀安闭着眼,不耐烦道:“你在看什么?”

沈淮笑了笑:“小将军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荀安蹙眉:“要止血就快止,难道你还想沐浴焚香挑个吉日?”

沈淮道:“我只是怕小将军待会儿疼到哭鼻子。”

荀安嗤之以鼻:“纵使我一条胳膊保不住,我也不会哭。”

荀家都是死人堆里滚大的,这点伤算什么?

沈淮柔声道:“那小将军可要忍住了。”

他温热的手往伤口一摁,荀安猛然咬紧牙关,浑身战栗。

怎么会这么痛?

荀安想要睁眼:“你想要我的命?”

“嘘——”沈淮从身后捂住他的眼睛,“小将军稍安勿躁,马上就好。”

那蛊虫沿着伤口钻了进去,很快便不再有血渗出来。

这法子虽然笨,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了。沈淮待那蛊虫吸饱了血钻出来,很快捏死了它。

荀安痛到脸上失了血色,几乎撑着身体从沈淮的马车上下来。沈淮则一如往常般气定神闲,替他拿着衣裳,细心扶他下来。

前方不远处,李大人钻出马车到一旁如厕,恰巧撞见这一幕。

荀安定住了。

李大人也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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