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那些傲慢的人统一认定为——一个失败的“六眼”复制品。
站在幽静的庭院里,你沉默地看着纷纷落下的樱花雨。
像往常一样,有人叫你去茶室学习,也许是因为逐渐僵化的肢体,也许是因为凋零最后会化为养分的樱花,你第一次产生了抗拒的念头。
但你还是去了,因为今天会有人等在那里。
前几天遇到了五条悟,他拦住你,仿佛你跟他早就约定好了似的:
“不去高专吗?”
你轻轻摇头。
“哦,那你每天在干嘛?”
“学茶道,花道,香道,礼仪……”
他有点被无语到:“这么无聊的吗,那我尝尝你的茶呗。”
是置身事外,作壁上观,漠不关心的五条家主。
这是形容他对于“克隆六眼的出现”这件事的态度。
你在他对面坐下,有他在,教你的茶道老师会变得格外温柔,所以他的话都可以忍受:
“真劣质啊你。”
“不会也以为眼睛跟我一样,就是我了吧。”
“能看见的’我’吗?看得穿我的术式吗?”
……
你从不跟他顶嘴,心无旁骛地按照繁琐的步骤开始泡茶。
无心,无念,无意识,这是茶道教你的。
风炉上的茶壶腾着热气,五条悟从盘子里挑了一个南瓜形状的和果子,嘴里还含糊道:
“’六眼’可不会整天学这种无聊的东西。”
你齐眉架势地将茶碗递向他。
站在一旁穿着古老服饰的茶道老师皱起眉,大声呵斥你:
“此等劣茶怎能给家主!?”
五条悟抬眼,有些戏谑地看向你。
像是故意跟茶道老师作对,接过茶碗,不管烫不烫地跳过“轻嗅”,直接浅尝了一口,说:
“难喝。”
你保持着低首的姿势,轻轻扬了一下嘴角。
你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也许是“难喝”这点评从他嘴里说出来有好过茶道老师对你的严厉批评。
被他看见了,他惊奇又夸张:“木头人竟然会笑欸!”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五条悟突然在你整理香料的时候,拎着你的领子:
“走了,去上学了。”
你以为你是空有咒力术式却没有资格入学高专的。
你暗自叹气,大家可能都不会欢迎你这种“卑劣”的东西吧。
“悟,她叫什么?”
“不会真的没有名字吧。”
“长得有点像兄妹。”
五条悟嗤笑一声:“叫她五条多利吧。”
他没有性别概念,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概念。
你拍了拍裤子,就算清楚他一直在戏耍你,你也神色如常地站起来,朝他微弯了腰:
“多谢指教。”
然后,揉了揉好像要散架的脖子和肩膀,你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板药,吃了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你身后的人问:“吃的什么?”
你回:“药。”
“什么药?”
“不知道。”
他走快两步,停在了你的前头,声音变得有点大:
“不知道什么药你也敢吃!?”
你迟疑地看着他的手心,他说:“给我。”
你温声想解释:“这是——”
“给我。”
“要留下吗?”
“留下还有什么用吗?”
“早就说了这种东西制造出来没什么用!”
“哈,之前你们可不是这个口吻,不是大放其词地说会是第二个六眼吗?”
“要的是听话的六眼,不是听话没用的六眼。”
“那怎么办,送到五条家?”
“哈。我们是垃圾回收站吗?”
“先养着吧,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总不能一直用药物养着吧。”
“豁,现在担心资金问题了,当时不是说——”
“所以,谁来养!?”
“反正我们不收劣质品。”
“咳——既然这样……”
“你能保证六眼不杀她吗?”
“嗯……”
……
在各家各派满是遗憾和烦躁的讨论后,你被送到了五条本家。
五条悟确实不会杀你。
他对你没有杀意,就算他总是对着你大呼小叫,你也知道,这好像是个有一点点温柔的人。
看他无比坚持的样子,你叹了口气,垂下眼,将空空的塑料板给他。
他接过,看上去很是认真地研究起刻在铝箔上的小字,命令的口吻对你说道:
“什么鬼东西,不要吃了。”
“悟。”
三原色的蓝色,晴天的天空,安静的海面,是深邃,冷静,理智,淡漠的颜色。
夏油杰对着这双眼睛难得有点卡壳了。
五条悟看着他一副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不说了的样子: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新同学的眼睛跟你好像,但是稍微浅一点,唔,是柔和的粉蓝色。”
“哈,毕竟是五条多利嘛。”
“……”
“搞不好连头发本来都会是白色。真让他们把我完成克隆出来,那也太——”
不知道是从哪里顺来的塑料板,手指抠弄着上边所剩无几的铝箔纸。
他看向前方纤细的身影,脸上是没什么表情,声音却渐渐低了些:“可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