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来得很慢,两人在夜风中傻站着,他突然开口:“确实挺尴尬的。”
“哈哈……”
“还是兄弟?”
“嗯。”
“那我能说句心里话吗?”
李胜男警惕,用力咬字:“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
“你一打扮,像换了个人,看着不熟,还是现在这样好。”
“去你个嘚。走了。”
“石头真不要?”
她摆摆手,钻进车里。
跟司机核对完尾号,她就陷入了回忆。
他和黎颖出双入对那会,每次在兵乓球台那碰面,黎颖都会跟她分享甜蜜恋爱进度:他送她5+的裙子,他在香樟下牵她的手,他在篮球架下假借看伤亲了她额头,两人在学校后门的野生瓮菜丛里蹲着完成了初吻……
曾经的观众,突然插入到剧情,是非常诡异的事。别人的正牌竹马,留给别人去纠结才对。
李克斯:我先回去了,热。
金雕:好。
金雕:我跟他们还有些事要处理。
李克斯:足三楼?
金雕:?
李克斯:不要随便跟人去陌生的地方。
她在好迈听到他们聊八卦:金瑞阳被朋友带去不该去的地方,做了不该做的事,夫妻俩闹了一阵,不过没离成——为了孩子,忍着恶心吞下这口痰,继续过日子。
金雕:嗯。半个小时,看块料。
这半个小时不仅包括看料,还包括跑回程,准时到家。
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还带着跑步后的小急喘。他问:“打算切块石头,要不要过来看?”
那必须的。
她一路惊讶,他怎么会舍得花钱买石头,于是上楼就问花了多少。
他摇头,淡淡地回应:“拿吊坠换的,用没拍过照的款。”
以物易物,不花钱就不心痛,换了石头回来拆解雕刻,雕好了再拿去换石头。
无限循环,没花钱还越攒越多。
这操作可以啊!
“你还有存货?”
“嗯。”
他从桌子底下的角落摸出一个带盖的小玩具塑料桶,掀开给她看。
好家伙,还有小半桶。
他看到了她脸上的惊讶,小声解释:“早期独立接不到单,就拿这些小的打发时间。”
“也能拿去卖吗?”
“可以。”
他从沙滩裤兜里掏出剩下的“货币”,摊在桌上。
买回来的石头已经清洗过,他走到另一个工作台,在灯下再次观察,把几条长裂用笔涂粗,做出取舍后,开机预热准备切。
“不开窗,不去皮吗?”
“便宜石头,可能没有去皮的必要,先看看里面化得怎么样。”
应该还可以,他拿切下来的一半给她看,自己处理剩下部分的皮壳。她看着石头上横七竖八的裂纹,陷入了焦虑:这么多裂,怎么搞?太麻烦了,她只想扔掉。
他似乎很满意,兴致勃勃地仔细处理,将石头中央那片上解下来的一块小料拿给她,并且给了提示:“有色有种,能做个吊坠。”
种确实不错,还没加工就有冰冰润润的观感。但这抹绿是不是太小了点?就豆豉大而已,浅浅一层,色也不算很正。
拆满裂石头很麻烦,他丢下其它的不管,先拿笔勾画出这块小料的设计思路:仙女献桃。小绿绿劈叉成了一大一小两片桃叶,皮壳下的黄被借来当了桃尖。
仙女身姿婀娜,红桃变黄桃,与时俱进,它线条流畅饱满,拥有正宗的蜜桃臀线,很是诱人。
难怪他做得比一般的玉雕师快,因为几乎不需要花费什么时间构思,大概在拆解的时候就有了思路。
“不错,好看!”
“明晚才能弄,手头这件快完工了。”
她心痒痒,问:“能来围观吗?”
“可以。”
他收起这块料,递出手机。
又要“代付”吗?
“泡沫,看她朋友圈。”
他开锁,取出一块一看就很贵的牌子继续精细加工。
泡沫没有设置朋友圈限制,可以一翻到底。
最上面一条是水上乐园游玩记,无波无澜,快速划过。
然后是喝奶茶、吃甜点、逛商城的九宫格,也没亮点。
第三条是跟朋友省外旅游,在大瀑布下比耶。
这些是年轻女孩朋友圈的标准配置,她没提取到看点,问:“看什么?欸,等下,你什么时候加上她了?”
“找1号那条。”
这姑娘每天一条,1号刚好是被她放弃的第四条。
主角依然是沫沫,但最后一张出现了和她牵在一起的男人手。
他停工抬头,告诉她:“是之前那个人的手。”
啊!
“渣男?”
他点头,喝完水,接着说:“前年加上的联系人,她爸找我爸,要我帮忙找件平安扣,给她做生日礼物。”
傻孩子,那不是找扣子,是找女婿。
估计他一本正经挑选,一丝不苟报价,在这一环节就被淘汰了。
还好,他因为不懂这种高级含蓄而躲过一劫——这种傻姑娘,跟她家李亚男一样,捞不起。
她瞬间没了兴趣,归还手机,瘫在塑料椅靠背上,郁闷地吐气。
“你特意让我看,是怕我偷偷收拾那狗东西,还是提醒我不要随便干涉他人命运,浪费感情?”
他笑。
她坐起来,又问:“你们早上去打什么球?篮球,还是羽毛球?”
“都打,还有乒乓。放松眼睛,保护视力。”
“牛!我先回去了,你加油。”
她打着哈欠回家,抓紧洗澡,洗着洗着,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起初以为是困意带来的幻听,但它一直有,而且偶尔一声高,相当诡异。
她关掉水,那声音足够清晰,排除了幻听的可能,但它清晰得过分,听得她面红耳赤。
鸳鸯楼下孤人烦,听取啊声一片。
四楼租客换了男朋友,路子突然变得这么野。
震惊!
神烦!
追求情趣可以,能不能关好门窗?
她把换气吹风全开启,再把水开到最大,噪音齐备,总算能掩盖掉“噪音”了。
等她洗完,上面已经风消雨歇,四周恢复了清静,但将来很可能还会有——有数据说这种事会上瘾!
她敲门,把何芬叫出来,直接转述刚才那事。
何芬结结巴巴说:“不不……不好管吧。”
“你不怕李家盛听到?”
何芬纠结半天,挤出一句:“你说话怎么这么不注意?女孩子要知羞耻。”
他们办事都不注意影响,她说说怎么就不知羞耻了?
“你不去提醒,那我去?要不就把楼道和其它地方的隔音也补上,你出钱。影响到邻居,你去道歉。”
那怎么行!
“我知道了,明天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