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状态看起来好多了,何不言令人担心的苍白小脸都红润了不少,两人靠在一起一幅兄恭妹亲的美好场景。
但是在风淼和安凛离开后。
何不语轻轻敲了敲床的雕花木栏,叫回了何不言抛锚的思绪,“你该解释解释了,哥哥,沉默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她收起了平和的笑容认真的看向兄长。
何不言怔愣的迟疑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现在说的是另一件事,他转头看向妹妹,颤声道,“妹妹,我——”他焦躁的咬起来自己可怜而脆弱的嘴皮。
何不语认为自己需要知道,不打招呼就把她这个小孩子带出来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原因。
他们路上没有遇见不轨之徒真是相当幸运,这年代虽然还算太平,但是据她多年观察了解这世道并非他们所见那样安宁,在安宁之下隐藏的是暗潮汹涌,就单说霖安郡周边的山区就有一群难除的匪患。
发烧成这个样子,要不是被人所救,后果不堪设想。
他应该赞美自己有既来之则安之的美德,没揍死他是因为何不言是她哥,还对她不错。
她期待他的解释。
何不语是在为兄长的隐瞒而感到失望,她又不是那种大喇叭,之前出去和偷吃点心的事情她都是守口如瓶的。
为什么,不告诉她!
虽然之前陆陆续续从何不言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但是仅仅能组成一条简单线索链,危险的人,妖怪,她会被交给那个被反复提及的红衣“妖怪”,还有父亲需要履行的约定。
“妹妹,我,不能说,真的不能。”何不言言语闪烁,像小狗似的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心如铁石的妹妹。
何不语无奈的摆摆手真是受不了他,“好了好了,你什么时候想说再告诉我吧。”但,最好快点,在她耐心磨灭之前。
不一会他们就回来了。
安凛手里还拿着一壶热茶,风淼则跟在她身边,进屋子之前还眼疾手快的给她拍落在衣服上的雪花。
她拿出两个杯子,给两个小孩一人倒了些热茶,“来喝点热的。”身边的风淼一言不发,只是认真的盯着自己拿着杯子的手。
一直没说话的风淼总是能语出惊人“不如,现在就拜入我门下吧。”这家伙!安凛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这家伙活蹦乱跳的脑回路,虽然他们已经相处了几百年,但是她一丁点也不想习惯这家伙的颠三倒四的行为。
这一突如其来的通知着实令他们摸不着头脑,这么简单的嘛,令人难以置信。
何不语和何不言瞪大眼睛惊讶的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震惊以及错愕。
要不是地方正确还有安凛看起来很靠谱的样子,他们八成要以为这是什么吃小孩不吐骨头的可怕地方了。
而且,他纯良的看起来不像是那样会哄骗小孩子的人。
所以,拜师的流程是啥?
何不语想了想,便试探的开口,“师父?”第一次拜师,谁知道怎么办。
第一次收徒。谁知道怎么办,“嗷,就是这种感——”兴奋的要跳起来的风淼被他的狗链子又一次按住。
安凛不亏是青麟第一剑修,牢牢的把高她一头的风淼按在椅子上。
这下目光就全转移到了何不言身上了,他被看的不安的缩成一个可怜巴巴的球了,像是炸毛似的看向自己的妹妹。
这会是一个合适的决定吗?
何不言望着面前的几张面孔不自觉的闭上眼睛,他漆黑的视野里的东西,慢慢的破碎成杂乱的色块。
这会是一个合适的决定吗?
这种能力并非可控的,神出鬼没,偶尔才能使用。
那些破碎的色块慢慢的,有规律的组合成奇异的场景。
没人去打扰何不言。
安凛和风淼是知道,这种状态是具备着什么含义的,确实令人意外这种看观未来的能力相当罕见,这也便变相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带着他的妹妹来到这里。
何不语也没有动弹。
原文里,作为掌门的何不言根本没有出过手,作者也根本没有用多少笔墨写他,在他身上有很多伏笔,她本来还想看这些伏笔怎么推剧情呢,虽然现在可以近距离身临其境,但是何不语开心不起来。
和他相处这么久,何不语多少有面对突发情况的素养。
何不言的目光逐渐清明起来,“请收下我。”少年温驯的低下头,柔顺的刘海遮掩住他暗流涌动的眼睛。
风淼静静的审视着面前的少年。
他看到了什么?
安凛和何不语无言的达成了诡异的共识,面无表情沉默的风淼,有着一种自成一派的矜贵的气质。
风淼沉默的时间有些长,熟悉他性格的安凛颇为意外的转头看他,这怕是看出了什么。
但最终,何不言得到了他的点头。
作为培养了诸多弟子的安凛对于拜师流程自然是烂熟于心,她站在两个小家伙身后伸手轻轻按住他们的肩膀,“跪拜师父,敬茶。”
兄妹俩了然齐齐跪在风淼的面前,眼睛齐齐的盯着他看,要是那几个迂腐的,仗着活得久在他头顶作威作福的老头子瞧了定是要吵吵闹闹,喊着不合规矩,“师父。”但他们不在意,谁不喜欢性格乖巧又讨喜的孩子呢?
安凛倒了两杯茶,分别递给他们兄妹。
身为掌门,这样的仪式显然不够正式,但在现场的师父和徒弟好像都没有太过在意的样子。
“敬茶。”她干脆利落的主持着简单的仪式,既然风淼愿意,那么她便绝无怨言。
这家伙完全端不起架子,帅不过一会,他就乐呵呵的往嘴里灌着来之不易心爱徒弟的礼茶。
连茶叶都吃到嘴里了。
这大概就是孤寡掌门收徒弟现状,这绝对是史上最快拜师记录,且一举拿下宗门两个最,最简单以及最快。
“我有徒弟啦!”风淼用手肘撞了下身边的安凛,一脸得意,他那对漂亮的鹿眼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多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安凛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大概是一种释然,是那种挚友有伴,后继有人的安心,“是啊,都是当师傅的人了,所以稳重点。”她从不担心风淼能不能教好,若是要当一个教导者的话,他在这方面还挺靠谱的。
“我给我徒弟一定要办特别盛大的典礼,我可是掌门!”
这时候想起自己是掌门了?
就是不知道天玑宫肯不肯给经费了。
毕竟在秋天,那炼丹的老头还把半座山给炸了,天玑宫可能会为此克扣全宗门的经费。
被风淼养的圆滚滚的山雀,不失灵巧的落积满雪的松枝上,震落一树洁白。
它黑溜溜的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看向树下慢悠悠散步的两位。
安凛抽出袖里的账本,天玑宫管理全宗的收入开支,而作为副掌门的安凛也有权利处理宗门的账目,“天枢峰也该打理一下了,小孩子可不是你可以随便放养的,我看看,之前有给你拨,攒了不少。”
相比于那帮子吞金兽,作为掌门的风淼,他的花销少的惊人。
何晨安低着头,他姿态放的很低,低眉顺目的,全然没有一位郡王该有的仪态,“大人,是我们监管不利。”
他饶有兴趣的眯起眼睛,显然这件事并不在他的预见之内,“夜里跑了?”
何晨安正欲开口,被他抬手止住。
“不必追,毕竟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会这样做。”他手里拿着何夫人心爱的茶杯,细细把玩着,上面纹着栩栩如生的飞鸟兰花,“我们缘分未尽,今后必会相逢。”
“对了,代我向夫人表示一下歉意。”
毕竟,何夫人根本不愿意见到他,每一次他来拜访,夫人都避而不见,如避猛虎。
上次送来上好的茶具都被愤怒的何夫人扫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什么也不知道,这对于何不语来说太被动了,她三番两次的威逼利诱何不言,试图从他嘴里再得知一些东西。
“建议你趁早告诉我,你知道的,我的耐心从来只有那么一点点。”何不语凑近明显心虚的哥哥,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微不足道的耐心。
何不言拿起手里的点心,使用相当粗糙的转移话题和注意力的方法,“吃点,吃点。”他声音可怜兮兮的,每次何不语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都感觉是在欺负他。
“在干嘛,天枢峰给你们的住所已经打扫好了,去看看。”风淼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兄妹俩之间别扭的气氛。
还在用低气压压迫哥哥的何不语被风淼没轻没重的抱起来,还丝毫不顾小姑娘的挣扎像金毛扑人一样不容拒绝的热情,“走嘛走嘛。”
未来的师尊缺乏边界感,怎么办?
她还是喜欢风淼冷着脸的样子。
一阵带着松木香气的冷风呼啸而过,冻得何不语一阵哆嗦。
“……”她不可置信的伸手掐了一下何不言的胳膊,不出意外的听到来自哥哥的痛嘶声,啊,不是做梦。
她冷漠的眨着眼睛,面无表情,“……挺好的,回去的路怎么走?就是回那个瑶光宫。”山清水秀说的大概就是这里吧。
风景宜人,鸟语花香,飞禽走兽很多。
旁边的茅草屋也挺不错的。
还有,为什么茅草屋里会走出鸭子?不对,那种气质,是大鹅!
谢邀,适合观光,但如果作为住处的话大可不必。
他们身边传来一阵很大的动静,接着就是一颗干瘪的松果朝风淼飞去,带来一阵令人牙酸的破空声,“……风淼,你*青麟粗口*,你是闭关闭傻了吗,这里*青麟粗口*你让他们怎么住?你是几百年没回来了,连自己宫都不知道怎么走了吗?”看得出来她真的气坏了,头发上还沾着针叶和细雪。
她气势汹汹的把头发上的叶子扯下来,“还有,让你的猴儿安分点,翻天了!它还敢给我头上扔果子。”风淼心虚的缩起来脑袋,树上的小松鼠有样学样的摸摸自己耳朵,一头扎进了树干上的积雪里。
安凛这才反应过来,现场还有小孩子,她强压下爆粗口的欲望。
“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