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异能奇特,修罗谷中人是想将你当做这些怪草的养分?”
是。
寻常的修罗谷弟子,是绝无胆量如此对待神族弟子的。
韩渊大胆猜测了一下:“你认识修罗谷嫡系一脉吧?”
是、不是。
是又不是?什么意思?
“你认识,只是认不全?”
是。
“那个加害你的人,你可认识?”
是。
“可是梁红鸢加害的你?”
不是。
“我若斩尽这些怪草,可能救你?”
不能。
韩渊道:“此怪草已完全与你身躯相连,若要就你,只可将你剥皮剔骨,可是那样你也活不下来了。”
又道:“你可知道救自己的法子?”
不知道。
“这么看来,只有修罗谷之人,方能知晓真正拯救你的法子了。”
是……
可修罗谷早已经被楚先所灭,那群剩下的修罗谷弟子遇寻常邪祟便自身难保,更莫说救人。
如此说来,天下之间,唯有一人能救温季。
韩渊道:“对不住,今日我还救不了你,修罗谷已被灭门,你再等等我,我自会找来这世上唯一的修罗谷弟子,只是这需要一些时间。”
哭声再度响了一下,温季答应了。
韩渊“嗯”了一声,拉着白云鹤转身离开,原地返回,来到地面,他道:“走吧,我们救不了他了。”
白云鹤急忙拉住了转身的韩渊的手臂,他道:“这个世上,有一个人能救他。”
韩渊反问道:“梁红鸢,你觉得我们怎么请她过来?请了,她又真的能过来、愿意过来?若是寻常无辜者还好说,可别忘了,温季说到底是神族子弟。”
白云鹤道:“如若救不了温季,那个温越,有办法带他走么?”
“带走?”韩渊有些好奇白云鹤的想法,他审视着白云鹤,白云鹤顷刻便躲开了他的视线。
白云鹤道:“他们留在这里终究是个祸害,若救不了也带不走,便只能杀了他们。”
韩渊道:“不必,这个结界我加固过,往后除了我还能再进来此处的,除却高手,绝无凡人,已无须多虑。”
白云鹤诧异道:“莫非你日后还要回来救他?你如何救?”
韩渊道:“这世上不是还有一个修罗谷子弟么?”
白云鹤道:“你方才不是还说……”
韩渊打断他:“我只说梁红鸢不愿来,却没说我不可去天临城请教她。”
白云鹤语噎,不屑道:“你请教,她便一定会教?”
韩渊上下扫量白云鹤一眼,问道:“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不过,我发现你似乎很关心这个温越。”
白云鹤冷冷道:“少自作多情。”
韩渊道:“当真是我自作多情?”
白云鹤一记眼刀扫来,道:“你又要如何自作多情?”
“好吧。”韩渊问:“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白云鹤神情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说道:“走吧。”
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在前面,韩渊快走跟上他,找到许木生,一同出了结界。
结界外,韩渊将剑和匕首都还给白云鹤,说道:“现下官兵们都走了,咱们也就此告别。”
韩渊拱手抱拳,又道:“江湖路远,咱们后会无期。”
白云鹤冷冷作别:“后会无期。”
分别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两人俱都快步离开,韩渊领着许木生一路快走,拐过一个山脚便立即顿住,回头看去,见白云鹤已经完全无踪迹的时候,停下来喘了口气,盘腿坐在地上,问许木生:“还有力气没有?”
许木生点点头:“我很好。”
韩渊捂着肩膀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太疼了,先给我疗疗伤,快。”
许木生诧异道:“公子又受伤了?!”
韩渊道:“昨夜的旧伤,别问了,快先将绷带给我拆了。”
“哦哦、是!”许木生忙地照做,先解起了韩渊肩膀处的绑带。
此处的绷带绑了厚厚的许多层,每一层都已经被鲜血浸透,最底下一层更是已经牢牢与皮肉黏在了一起,他只要稍稍一动,韩渊的眉便蹙得要更深一点,额头的汗水也要多几颗。
许木生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见韩渊一脸狰狞,手也不敢动了,可是布料黏着血肉,他也无从下手治疗。
韩渊宽慰他道:“绑得太紧,绷带与伤口黏住实乃常事,别害怕,小心点帮我撕下来就是了,此刻不撕,完了黏的更深,更痛。”
“这……”
许木生眉头皱得比韩渊还要深,仿佛疼得是他,他紧咬着牙,手微微颤抖着,一点一点地往下撕,半晌,才将绷带完全揭开,看到下面的伤口。
这是白云鹤抓出来的伤口,当时白云鹤中了毒,爪子跟利刃没什么区别,在韩渊双肩、手臂都留下了好几处深入肌骨的抓痕。
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伤口已严重发炎化脓,散发着淡淡的脓腥味。
许木生心疼地唤了一声:“公子……”
韩渊道:“还有小腿,也受伤了,比这还严重些。”
“啊?”许木生来不及看着这些伤口,立马又关注起了韩渊的小腿,只看到韩渊左小腿处绑着一片很大的绑带,小心将绑带揭开,那是一道几乎两寸的伤口,皮肉因伤外翻,露出伤处白花花的肉,而里头,隐隐可见白骨。
他自责地道:“我竟没发现公子受了这样严重的伤,我本可以救治公子,却……”
韩渊道:“好了,你不必自责,我自有分寸,快给我疗伤吧。”
不等韩渊说话,许木生已经开始给韩渊疗伤了,韩渊只感觉到身体流入一股极尽柔和、温暖的力量,渐渐地,身体的一切痛楚开始消散,最后消至虚无。
这一切都不过一炷香功夫。
无伤无痛的感觉简直人间美妙,韩渊抬手在许木生头上揉了揉,忍不住赞扬道:“你可真是个宝贝。”
许木生收到赞许,很高兴,笑了笑,很快又低下头去,自责道:“我不好,若我早些发现公子的伤,公子便不必忍受这样久的痛苦。”
韩渊站起身,在地上蹦了两圈,只觉得神清气爽,笑道:“我既已好,便少想那不开心的,平白毁了好心情,多往好处想想,你可又救了我一次,难道不值得开心么?”
许木生仰起头来看着韩渊,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