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常雁便带着弟弟常青与云落坐马车回常府。路途大概一柱香的时间,三人正午时终于到达了常府。
云落随常雁常青下了马车,抬眼便见常府外宽敞的白院墙看不到尽头,府门口两座石狮更是气派,训练有素的侍卫们站成两排等候。
常青与云落跟着常雁后脚进了府门。
“老爷老爷!少爷他们回来了!”远处管家扶着眼镜定睛一瞧,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响彻云霄!
云落看着常青一脸淡然,没什么反应。
三人穿过大院花园,还未到正厅,便见常老爷步履蹒跚赶过来。一旁的管家极力搀扶着常老爷,努力稳住老爷子的情绪。
常老爷年岁已高,六十有余,一头银发用玉冠束起,着一身水墨高山样式华服。
他拄着拐杖,面色憔悴却难掩的喜悦,颤抖着唇、激动地抱住常青。
看着激动拥抱的父子二人,失散多年的团聚。这一刻,云落感动得潸然泪下,心中为常青欣喜。
“青儿,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里了?”常老爷说着,不停拍打着常青后背。
“父亲……”常青虽体会不到悲伤之苦,但见常老爷两行热泪落下,心中很是触动。
这一幕他幻想了无数次,都不如此刻让他十分感触,竟情不自禁湿润了眼眶。
“雁儿说你之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我的青儿!一定是在外受了莫大苦楚。”常老爷泪眼看着常青这么多年变化不大,身形消瘦了不少,感到心疼不已。
他难以想象常青这么多年在外的处境与遭遇,思念至极、彻夜难眠间,也因此患上整日忧心忡忡的心病,生怕哪日听闻噩耗!
“父亲,您别激动,注意身体!”常雁只是一脸无奈,与管家一起扶着常老爷,几人先进厅堂再议论。
“父亲放心,孩儿虽行走江湖,却不觉孤单,结识了不少朋友。这是我朋友阿落,一路深受她照顾。”常青说着,手揽在云落身后。
云落礼貌上前行礼:“见过常老爷。阿落才是一路受常青兄照顾!心中甚是感激!”
常老爷注意到眼前这个清瘦的“男孩”,一身素白色衣衫,朴素无华,面容很是清秀,又与常青一般大的年纪,两人站在一起像亲兄弟一般。
见此情形,常老爷点点头。“你们也在外不容易,两个人也有个照应,青儿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也请你们多包涵,他没吃过什么苦。”
“哎呀父亲,他俩好着呢!”常雁打趣道。
“青儿,这次回来好不容易一家团聚,一起过好年!也多帮你哥分担云政之事才是,多学习学习。”常老爷生怕常青呆没几日又出去江湖行侠仗义,担心再有什么意外。
常青看了眼兄长常雁,又看着满眼期待的父亲:“父亲,这次回来好好陪您,过段时间再出去。”
“还有哇,我看云政赤练王府小女儿赤双刚满十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重要的是会打理家中事务。青儿过几天可要见见?”另有心思的常老爷正盘算着:
心想,若是常青成了家,定不会再出去江湖打打杀杀,也能收收这性子!
常青知道父亲定是想拿婚事拴住他,赶紧眼神求救于兄长常雁。可常雁无奈摇摇头,他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
看着常老爷满眼期待、语重心长的样子,常青应付着、笑着点点头:“好啊,常雁兄多年未娶,哪能轮到我。如此优秀的女子,定与常雁兄相配得很!”
常雁一听,赶紧转过身开溜了:“父亲,云政还有事务要处理,我先过去看看!”没办法,自己身为家中长子,只要自己未成家,天天耳边都是催促与说教,压力山大!
常老爷看着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无奈摇摇头,自己何时才能抱上孙子啊!
看着家人团聚的常青,绽开的笑颜,云落也为之高兴。可想到自己日后又该何去何从……
“父亲,就让阿落这些时日与我同住家中吧!”常青温柔一笑,看向云落。
“那当然!想住多久就多久!哪里不习惯尽管和管家说。”常老爷知道,有了云落也算拴住了常青。
闻声,管家扶着眼镜,马上翻开府院户型图,开始分配住处。
“谢谢常老爷。”云落拱手谢过。自己暂时也没有去处,等过了年后再计划行程也不迟。
“平日都得阿落照顾。管家,麻烦您安排阿落与我住同间便可。”常青微微一笑。
云落刚要出口解释。“好的,少爷!”管家上前赶紧拿本子记录。
说罢,常老爷一本正经又沉重的看向常青,叹了口气:“青儿,到后山看看你的母亲吧,她病重临了时,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听闻,常青胸口疼闷,这种奇异的滋味他第一次感到呼吸急促、眼中不自觉泛了红,沉声回应:“好!”
四人便来到后山常母的墓地,常青看着后山满天舞飞的白毛杨絮,母亲的墓碑就座立在背山阴凉处。
常老爷说,常夫人在世时最怕热,喜凉爽,常常在杨柳树下乘凉,如今便葬在阴凉风水宝地。
常青在母亲的墓碑面前缓缓跪下,眼中满含泪水,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碑,颤抖道:“母亲,青儿不孝,来晚了……”
说着,他沉重地磕着头。
见此景,身后的常老爷、云落与管家都已红了眼,所有人心中已觉圆满……
晚饭后,常老爷与常青在厅堂叙旧谈话,云落为不打扰一家人团聚叙旧,便先来到安置的房间休息。
云落看着宽敞的房间,深感震惊。
整个房间配置齐全,梳妆区、寝室、独立沐浴间、会客堂等,方方面面一体汇聚。
她不禁楞在原地,好在两处卧室分得远,一个在里屋,一个在右侧。也只好先住下,一切等年后再做安排……
这几日,常青与云落在府中过得很安逸。常府氛围轻松,管家对大大小小事情料理井井有条;常老爷常与常青云落下象棋,或是指导二人剑术。
在经验资深的常老爷指导下,云落的剑法突飞猛进,已经练得如火如荼,能洞察出对方出招并做出防御抵挡,但整体在速度上还有待提升。
云落心中美滋滋的,已经迫不及待想学习轻功了。
转眼到了腊月,雪停了,过年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浓厚。
而这边,风岭事务年下也无多事,尉连迟便提前来到云落城尉府。
尉常逾刚从云政回来,心中震惊看着自己府院中堆成“小山”的礼品,惊愕道:“杜绝奢靡之风,不可铺张浪费!”
而身后的常雁则是两眼放光,终于可以拆拆拆,拆个够了……
今年整个尉府挂满喜庆的红灯笼,窗框贴着春节剪纸。院中、每个房间都摆放着金腊梅、蝴蝶兰,香气淡雅怡人。
尉常逾看着府中人多热闹、欢声笑语的,仿佛自己回到儿时有父母陪伴身边,院子里都是人,灶房里烧着饭、冒着热气。
眼下即使双亲不在,还有弟弟尉连迟与常雁陪伴。虽然交谈甚少,但只要他们在,心中再不觉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