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成和乔氏顿时一僵，差点没稳住露出破绽。

乔氏赶紧装作若无其事道：“今日十二殿下来了府上，帮着我们拿回了徐夫人还的东西，省了我们许多力气。”

“是……是吗？”江玉成打了个磕巴，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脑子里转的飞快的，比第一次朝堂面圣还要紧张，“徐夫人把东西都还了吗？”

“没有，只还了六成！”乔氏道。

【剩下的签了契约，如果还有找不到的，就要用等额的银子补上！】

乔氏凝了凝神，继续道：“十二殿下心细，特地做了个见证，让徐夫人签了契约，约定好如果剩下的东西，有找不到的，就用银子来补。”

江玉成这才略略松了口气，道：“这法子很好，没想到十二殿下才四岁，便这般聪敏了。”

江遐年半信半疑：【好像真听不到？】

接下来，江遐年又试探了几次，江玉成和乔氏提着心应对着，才没露出马脚。

一直到困意上头，江遐年才打了个哈欠，思忖道：【如此看来，暂时只有小十二能听到我的心声，既然他说会帮我保密，我就暂且信他一回吧。有个听话的小嘴替，也是件不错的事。】

江遐年再次入睡后，江玉成还再三确认她真的睡熟了以后，才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年年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我有几次差点没忍住，就暴露了！”江玉成拍了拍心口，有些后怕道。

乔氏也一脸庆幸的样子：“这孩子就是比别的孩子都机灵，咱们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嘛？我得给巧儿，还有寻年达年她们送个信儿，保不齐年年还会试探他们！”

说完，乔氏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是让达年近些日子别来我跟前了，他不及两个哥哥聪明，怕是容易被年年发现破绽。”

江玉成没多想就赞同道：“确实，达年才是最容易被发现的那个。给老二老三的信，我派人去送吧！”

想起两个儿子确实是更害怕亲爹的样子，乔氏点了点头。

安排完传信的事后，江玉成才想起来生气：“十二殿下，果真能听到年年的心里话？”

想到有一个别家的小子，能像最亲的血亲一样，听到自家香香软软的小闺女的心里话，江玉成就忍不住拳头硬了，没有直接去找那小子的麻烦，得感谢那小子是个皇子！

乔氏点了点头：“年年不也确定了吗？确实能听到。今日十二殿下教训徐夫人的许多话，都是跟年年学的，签契约的事儿，也是年年的主意，只是经由十二殿下的口提出来的。”

江玉成思索了一番，无奈道：“难怪年年说他是小嘴替，他替年年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哼！亲爹也可以当嘴替的！

乔氏劝慰道：“事已至此，咱们也不知道十二殿下为何能听到，也就没有办法阻拦他听见年年的心声了。既然十二殿下跟年年保证了他会保密，咱们暂且信他一回。若是他有什么想法，想必年年也会知道的，到时候咱们防备起来也不难。”

江玉成有点艰难地点了点头，他理智上知道这事儿没法改变，但作为亲爹他还是醋意十足。

十二皇子今日驾临侯府的事，老侯爷还未进侯府的大门，就有人将瑞安堂里事情的经过，悉数告知了他。

老侯爷听完，脸色十分难看，官服还未换，就直接去了瑞安堂。

不等老夫人开口，老侯爷就率先质问道：“今日徐夫人上门还大孙女的东西，大房儿媳过来了，你还帮着外人让她没脸？”

老夫人顿时一慌，心里咒骂起了不知名的告密者，这点破事都往老侯爷耳朵里传。

“侯爷，那徐夫人上门来还东西，确实是满腹怨气，我不过是给客人几分薄面罢了！再说了，后面徐夫人老老实实还了东西，我可没有说一句话。”老夫人忙给自己辩解道。

老侯爷冷哼一声：“你莫要以为，十二殿下驾临侯府的事，我会不知道！若没有十二殿下在此坐镇，还不知道你要如何帮着外人损自家人呢！张知荷，你别忘了我说过的话，既然你不是老大老二的亲娘，就少管他们房里的事！日后，老大老二还会看在老四老五是同一个爹的亲兄弟份上，拉拔他们几分，你别把那点兄弟情分，给作践没了！”

老夫人脸色涨得通红，只觉得满腹心酸和委屈，对着暴怒的老侯爷，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有，”老侯爷不等老夫人有应答，又继续道：“管好你那个侄女，莫要纵着她再给侯府丢脸了！”

说完，老侯爷袖子一甩，大步离开了瑞安堂。

老夫人指着他的背影：“你……你……”

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撅了过去。

瑞安堂顿时一片大乱，婆子丫鬟们赶紧上前，将老夫人抬到榻上，又是给掐人中，又是拿药，还有帮着揉胸口的，好一顿忙活，老夫人才缓缓地醒了过来，顿时两行浊泪流了下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一旁的花嬷嬷给老夫人揉着背，心里忍不住腹诽：还不是您自己个儿鬼迷心窍，非要给儿子娶个本家侄女，娶回来又不肯好好教，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连四岁的皇子都敢肖想了。

将其他的人都赶了出去，老夫人垂泪了许久后，才打起了一些精神来，问道：“花嬷嬷，寺庙里面的人手，你都安排好了吗？”

花嬷嬷点头：“老夫人，全都安排好了！”

“还有马厩那边……”

“这个您放心，也安排得差不多了，只等着时机成熟就行了！”花嬷嬷应道。

老夫人这才感觉好了一些，语气阴狠道：“嗬……既然死老头子不给我这个侯夫人应有的体面，那我就让他们兄弟往死里斗，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死老头子会帮谁！”

*

摘云院这边，一家子都提心吊胆的，随时准备应对年年的试探。

年年实在是鸡贼，试探的时机总是出人意料的，江寻年很庆幸蠢弟弟被支走了，否则以他的反应速度，一下子就被年年试探出来了。

过了几日，乔氏选了个黄历上说宜出行的日子，带着江巧年和江遐年前往香火十分鼎盛的白马寺，求个平安。

乔氏抱着江遐年，和江巧年刚到府门口，就遇到了五房的贺氏。

贺氏招呼道：“大嫂，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乔氏微微点头回应，道：“去庙里上柱香，你也要出门去？”

贺氏顿时惊喜道：“这可真是赶了巧了，我家瑶瑶近日睡不安稳，总做噩梦，我也要去寺里求个符，给她放在枕头底下镇一镇。要不，我与大嫂一起走？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乔氏无可无不可，便一起同行了。

这一路上，江遐年都睡得很香，连乔氏带着她在大殿里给菩萨上香添香油钱都没醒。

一直到乔氏领着江巧年到了厢房中歇息，江遐年才悠悠醒来。

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江遐年还有些恍惚：【这是在哪里啊？】

江巧年听了，心中一动，对乔氏道：“娘，我听说这白马寺的素斋很不错，咱们今日可以尝尝。”

乔氏明白，江巧年这是借机告诉年年，现在在白马寺，点了点头道：“好啊，待会儿让让人去斋堂取饭食过来。”

江遐年奇怪道：【这个地方好耳熟！这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重要剧情啊？让我瞅瞅。】

乔氏和江巧年立马收了声，等着江遐年的心声。

一会儿后，江遐年十分惊讶道：【原来是这样！事情的源头是在这儿啊？果然我的感觉没有出错。】

乔氏和江巧年心里着急：你倒是说是什么事儿啊！

【这个白马寺，不就是我大姐被人设计，后面不得不嫁给国公府那个渣男的地方吗？我姐今年好像十四了，不会就是今天吧？！】

江巧年顿时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竟然是和自己的婚事有关？！事情就发生在今天？

乔氏也心中一凛，国公府，哪个国公府？自己和夫君都没有让女儿攀高枝的打算，不可能去高攀国公府的！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母女两心里像油煎似的，却不敢催促江遐年，只能按下心继续等着。

【这个国公府明明眼高于顶，非常看重出身和血脉，结果却这样“纡尊降贵”地设计我姐这个他们一直瞧不起的庶女。即便是家暴这个问题，也不至于让他们费劲心机对我姐下手。让我来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猫腻。】

乔氏心中顿时思量开了，福京城只有那么几个国公府，看重出身的国公府又有两三个……

江巧年捏紧了帕子，虽然家暴是个新鲜的词儿，但她也能意会到几分，国公府那样的高门大户，也会有丈夫殴打妻子的事儿吗？！

这个时候，隔壁院子中，慧敏公主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了熟悉的奶音，心中不由得微喜，问领路的小和尚道：“隔壁可以威远侯府的人？”